“参军知我为人,我不善处理那些交际应酬之事,朝正结束后,见了几个从前在长安的友人后,就回来了。刚到汴州,就听到了仆射重病的消息。我这才急着赶回来,哪知道却打扰到了仆射休息。若仆射出了什么事,下官真是罪该万死!”说着那人便要躬身下拜。
“韩推官说的哪里话,是老夫心急想要知道长安的事情,哪里是你的过错!”张建封道,“刘五娘子,多谢你的救命之恩。三郎,带刘五娘子去休息吧!我与退之说会儿话!”
经此一遭,不必再听刘绰说什么,张建封也该知道自己的身子骨是什么情况了。
刘绰行礼告退。
“刘五娘子认识韩推官?”张愔道。
“啊?”刘绰的思绪被唤了回来,“参军为何有此一问?”
“没有,我是见你,自见到韩推官起就有些失神。可是哪里有什么不妥?”
“张参军,冒昧问一句,这位韩推官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刘绰道。
张愔脸色有些古怪,“他叫韩愈,河阳人。去年冬天,被家父派去长安朝正,今日方回。”
听了这个回复,刘绰激动得满脸通红,险些站立不住。
韩愈,韩昌黎,字退之。唐宋八大家之首啊!读书的时候,可是都背诵过他的《师说》的啊!竟然真的是他!我见到了韩愈,妈妈呀!他就是韩愈!
刘绰心内波涛汹涌,险些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作为一个带着后世记忆的人,这位韩推官给她造成的影响,怕是比当今圣天子都要大,怎能不令她心神激荡。
原本她还懊恼,没有重生在盛唐时代,没有见过李白和杜甫。
如今能够见到韩愈本人,也是不枉此生了!这趟重生也没白瞎啊!
刘绰真是要热泪盈眶了。为了控制住澎湃的心情,她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
“刘五娘子?你怎么了?”张愔抬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刘绰道:“没什么!没什么!韩先生大才,家兄也是读书人,常在家中提及,忽而有此一问。”
“原来如此!”张愔道,“退之,贞元八年就进士及第,只可惜一直未被授官。他原本在汴州董晋麾下,后来宣武军兵乱,辗转来到徐州。父亲也是赏识他的才华,才聘他出任节度推官的。”
去年二月的宣武军兵乱,刘绰自然知道。
刘主簿是个非常开明的父亲,非但允许刘绰翻阅他书房中的邸报,还常在吃饭时跟妻子儿女们评论天下大事。
何况,这种事不论放在古今中外都是大新闻。
贞元十五年(七九九)二月三日,宣武节度使董晋卒。军士们作乱,杀了行军司马陆长源和判官孟叔度,脔食其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