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那两个长安来的衙差在驿站里故意吆五喝六地对待崔善贞呢!还是他们知道里头的深浅啊!他们是做给李锜的人看的,想故意卖个好,到时候好多讨赏钱。
那么,陈七知道尹九其实是假传了命令,启用了他么?
不对,那些浙西官员既然是赶着要去长安告御状的,必然不会像我们一家人这般在驿站里住上好几天。陈七能把人找出来,却无法阻止人家离开驿站继续赶路。这之后才是真正用到了张宝树的地方。他们要帮忙传递消息和继续盯梢,或者说他们要先把人控制起来,等李锜的人来?
若真是如此,那陈七和张宝树手上又怎么可能没沾血呢?
啪的一声,徐驿丞随手抓起一块砚条当作惊堂木拍到了桌子上,将刘绰重新拉回到了现实。
“我竟不知咱们都亭驿里头还有你这号人物!你藏的好深啊!我告诉你,这里不是浙西,是东都,讲王法的地方。你们今夜串通一气,在驿站里蓄意放火,射杀驿防兵,谋害官眷,往来多少官家人都看着呢。想三两句话就把自己摘出去?你未免想得太美了!”
陈七趴在地上,哀嚎起来,“冤枉啊,小人冤枉啊,小人就是干活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烛台,又不是故意的。可您非得说我是故意的。小人本不想争辩,认下纵火罪,哪怕蹲三年大狱,好歹图个清静。您竟又将小小的纵火案说成是袭击驿站的大案子?这不就是想要小人的命嘛?小人也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您,难道是素日里没给您送好处的缘故?不能因为小人从前在镇海军中做过事,又跟这个叫尹九的认识,您就说我是共犯啊?难道我家邻居在大街上杀了人,正巧我也在那看热闹,因为我认识他,我就是共犯了?正如您说的,这些事可都是众目睽睽之下做下的,小人一没进楼杀人,二没登塔射箭,怎么就成了共犯了?您不能为了赶快结案,好跟上头有个交代,就如此冤枉好人啊!小人不服,小人冤枉啊!”
他的声音又尖又利,十分刺耳。
“还敢咆哮公堂?”徐驿丞气得满脸通红,“来人啊,把他的嘴给我堵上!杖三十!”
左右两边的驿卒动了起来。
陈七叫得更大声了。“你们想要屈打成招,冤枉好人?还讲不讲王法了?我要去洛阳府衙!杀人啦,快来人啊!屈打成招啊!”
都亭驿内光上等客舍就有三栋楼。
听见陈七的喊声,许多不明就里的文官武将都来到了朝阳阁附近。
便是刘主簿也是头回见到这样的阵仗。
他在彭城审问的犯人里头自然也有江洋大盗,说话却没有陈七有逻辑。读了些书的犯人倒是有陈七这个逻辑了,却没有这个混不吝的脸皮。
放在彭城他经手的案子里,人是前后脚抓住的,时间线上一环扣一环,明显是分工合作的共犯,惊堂木一响,就只剩跪地求饶命了。哪有人心理素质能这般好?哭着喊着不认账,非得让人亲眼看见他杀人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