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左青玄音量顿升,几乎就是警告的语气:“国条法令不是您一介女流能置喙的,如何处罚也该由圣上,太子和一众朝臣决定,公主莫要再干涉了”
墨玖安眸光微滞,缓缓转头睨向左青玄。
她平静的脸上看不出明显的情绪波动,可那眉眼间的层层威压却已昭示了她阴郁怒火。
左青玄被她盯的心下渐沉,不知不觉中一股寒意从脚底蔓延至背脊,让他不禁颤了颤。
可左青玄毕竟是三品尚书,为官二十余载,怎么可能允许自己被一个女娃唬住,刚萌生的恐惧立马被他压了下去。
她只是一个公主罢了。
左青玄参与了律令改写,也编撰了许多新的法条,这二十余年来就是秉持着法不容情,律法铁条的态度至今。
他本身就代表着律法二字。
公主尊不尊礼教他不在乎,参不参与秋猎更与他无关,可若她一个妇道人家想对律法置喙,那他左青玄第一个不答应,就算她是皇帝最宠爱的公主又何妨?
太子墨粼转头看向墨玖安,神色平静柔和,“玖安,你久居深宫不知其中利害,别想当然”
太子温润如玉的声音打破了眼下微妙的气氛,墨玖安暗自顺了顺气,转走目光没再瞪他,左青玄凛然的面色也缓和了些许。
“太子殿下说的对,祖宗立下的规矩不容挑衅,同样,法不容情,他虽颇有资质,可也不该违令,柏将军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说话者正是三品门下省常侍魏怀瑾,也是前日激烈反对公主参与围猎,后又因谢衍的一句话乖乖闭嘴的太子亲信之一。
门下省负责审议政令,驳正违失,当年盛元帝把五色凰羽和少昊玥珠赐给玖安公主,甚至允许她身穿凤袍头戴凤冠时,他们门下省就没能阻止下来。
自那时起,便有了公主与皇后平起平坐的荒唐局面。
平常这种时候,该是门下省侍中赵文博出面提醒公主逾矩,可不知为何,这几天他的这个上司格外安静,公主说要参与围猎时也没有开口阻止过。
魏怀瑾虽然怀疑赵文博的异常,不过眼下首要做的就是先替太子解决柏屠这个麻烦。
魏怀瑾开了头,那便接二连三地有官员附和赞同,当然,也有耳聪目明,明辨是非的朝臣起身争论,可奈何人数太少,很快便被淹没在了群臣喉舌之上。
墨玖安深呼了口浊气,压着怒火道:“法不容情,指的是私情,而非世情,律法也要讲情理,若你们口中的祖训与人之常情背道而驰,那么这些律法铁条就成了法经里一行行冰冷的文字,失去了原本的意义”
墨玖安的这一段话无疑是引起了众人的不满。
他们本就因围猎一事对她憋着一股气,眼下她竟公然插手处罚事宜,开口置喙礼教国法,这叫他们如何能忍?
连一国之母谢皇后都不能对朝堂之事插嘴,更何况她一个深宫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