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先前的县令任上,任你怎样的家族,接到他的一纸判令,也得老实奉行,不然就有公差到家里抓人了。
吴中多才俊,江南出巨贾,这里的水太深了。
他心里感慨着,不知道这地方的深水区究竟有多深,这要慢慢摸索研究才能弄明白。好在他有一个过硬的靠山,还有练达宁这个教官,也不至于摔大跟头。
几大赌场的人出去后,人人垂头丧气,最后也只能埋怨自己考虑不周,没想到平局,也就没设置盘口,结果忙乎一个月,也花了不少银子,最后所有赌注都得原封不动退回去,他们这次真是亏大了。
那些下了赌注的人也是有不少人捶胸顿足的,都以为评委作弊,偏向况且,导致他们没赢到银子,其实他们不知道评委偏向的是唐伯虎,保住了他们的本钱,已经是很幸运的事了。
这场赛事到此就算完结,随后就是周家摆开筵席,款待各地邀请来的贵宾,这其中有许多是平时请不到的人物,此时不好好巴结更待何时?
况且和唐伯虎的画被家人拿出去,给四方的人观赏,况且的那幅当然又蒙上了眼睛,以防有意外发生。
所有人都得以在最近距离欣赏到了两幅巨作,众人看了也只是连声不断地赞叹,究竟哪一幅更胜一筹,也没人看得出来,那些认为评委偏袒的人都闭上了嘴,因为他们实在看不出来两幅画的优劣。
两边的粉丝自然还在为自己的偶像叫好,斥责对方,这就属于一般的口水战了。这种口水战最后会演变成车轱辘战,以后还会持续很长时间。
左羚心满意足,她还以为真是托付得当,翁延龄、孙广劭二老出了大力,让况且跟唐伯虎打成平手,如果她知道里面的弯弯绕事,估计气得当场就要爆发出来。
她带着丫环悄然离开人群,不想惊动任何人,主要是不想在这个场合跟石榴碰上,那样的话肯定会给况且带来麻烦。
不过,有一个人却盯上她许久了。
此人就是王若非。
“请问姑娘可是姓左?”
左羚刚来到自己的马车旁,王若非就带着侍女及时出现了。
“正是,不知老先生尊讳?”左羚诧异地看着他。
“在下王若非,与令尊左兄,还有令堂大人当年在金陵乃是知交,只是多年不见了,不想在这里能遇到他们的女儿,老夫乍看之下还以为是令堂大人重生了呢。”王若非无限感慨道。
左羚心里苦笑连连,这怎么到哪儿都能遇到母亲大人当年的朋友啊,还真是躲都躲不开。
“请恕小女无礼,家父从未向小女提过老先生的名讳。”左羚委婉拒绝,就是不想他再进一步搭讪。
“这倒也是,我当年既是令尊的知交,也是令尊的情敌,他当然不会提起我了。”王若非又感慨一句。
“大人,难道这位小姐就是您提过的那位……的女儿?”侍女玉婵好像猛然想起了什么。
“正是,当年她的风采……百年未有过啊……”王若非一下子陷入往事回忆中,额头的皱纹堆积成山。
左羚心里暗叹,当年母亲的爱慕者众多,导致父亲情敌满天下。左家在江南的生意屡屡受挫,遭遇可想而知,自己这番过来,果然有人看在母亲的面子上帮衬自己,不过一定有更多人会给自己使绊子,甚至别有用心的人还会有过激行为,不知眼前这位老先生是哪类人。
“您老可是要开建的拙政园的主人?”左羚的小丫环一下子想起来了。
“对啊,小妹妹真聪明。来,这是见面礼。”王若非大喜,一挥手,让玉婵把两个小金锭塞给小丫环。
“我跟你们又不认识,不好收你们的礼,不要不要。”
小丫环不接,玉婵却硬塞在她手里,小丫环见小姐并未出言反对,这才收下了。
左羚一下子想起来了,她本该听到名字就知道对方是何人的,只是她今天全部心思都放在况且身上,而且心一直悬在那里,此刻虽稍稍平息下来,仍然有点心猿意马,全然忘了苏州城最有名的拙政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