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脸上血液上涌,冷笑道:“把你的手拿开。你知道吗?上次有人用手指着我鼻子,几天后就死了。”
“你是指郑家那档子事吧?以为我们不知道,要不是老大人出面保你,你早就被人家杀了,还能好好坐在这里耍威风?你不思感恩也就罢了,居然还大模大样居天功为己有,可耻之极。”这位徐公举也是冲动了,一下子把平日里不敢说的话都说出来了。
这其实在当时也具有某种代表性,明代虽说是文人的天下,可是贵族子弟对才子文人从骨子里还是瞧不起的。当然,徐公举还算不上真正的贵族子弟,得小王爷这种才是。
所以他们对才子文人既瞧不起,又很是羡慕,两种心理交织在一起,可谓五味杂陈。他们瞧不起才子文人的出身寒微,却又羡慕那些名满天下如唐伯虎、文征明,也如况且这样的大才子,不是羡慕别的,只是羡慕他们的成功,羡慕他们的名声。
况且也懒得跟这种人废话,直接对小王爷道:“师兄,是我把他扔出去还是你来,这是你家里,我给你这个面子。”
小王爷急忙招手,两个女护卫见起了争执,早就蓄势以待,此时快步上来。
徐公举洋洋得意,以为八哥真要把这个莽撞的家伙轰出府去。
孰料小王爷却向他一指吩咐道:“把他请出去清醒一下,这天太热,他脑子有些烧坏了。什么时候再允许他进来,等我通知吧。”
两个护卫过来,一边一个,站在徐公举身边,笑道:“请吧。”
这次轮到徐公举懵了:“八哥,我是你兄弟啊,你不能向着外人。”
“你再多说一个字,他就出手了,那样的话,你能不能走着出去我可不敢保证了。”小王爷沉声道。
他是真的有些担心,要是况且像在那间茶楼那样出手,估计这些护卫都拦不住,这个族弟估计也就废了一半了,他还没法阻拦。
两个女护卫不管徐公举说什么,伸手拖住他胳膊,把他凌空架起来,就向外走去。
“八哥,您不能这样,我是为了您啊,我是您兄弟……”徐公举的话音一句句传来,后来就跟断了线的风筝般没影了。
小王爷掏出绢帕擦擦汗,拿起扇子猛摇了几下,他真有些后怕,这要在家里被况且揍了人,面子上真还有些说不过去,偏生他拿况且一点办法都没有。揍了也是白揍,只要不揍他,就不会有大乱子。
他其实也是有些怕况且的,知道况且平时温文尔雅的,苍蝇蚊子都不忍伤害的主儿,一旦性子上来了,就是一头出岬猛虎。
“找死不挑地方的家伙,我叫他浑小子,因为我有师兄的身份,你以为你也有资格骂他?活该倒霉!”小王爷心头狂骂徐公举。
他准备让这个没眼力的家伙先在家里坐半年冷板凳,等他完全清醒了再说。
这些人里最牛逼的人物被况且一句话弄得灰头土脸走了,其他人都有些失色,看着况且的眼神也都充满疑惑和畏惧。
他们当然知道况且的名声,知道他是老夫子的弟子兼女婿,可是仅凭这个身份,似乎还不值得小王爷如此厚待吧。
不多时,两个女护卫回来后向小王爷禀报。
况且此时才露出笑脸:“两位姐姐,多谢了。”
“谢我们什么,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啊。”女护卫很是温柔地道。
“姐姐们是不是都想我了?”况且有些没皮没脸道。
“想你?那倒没有。不过都想你的字了。今天可得给我们姐妹们每人写一幅,少一幅都不成。笔墨都给你准备好了。”一个女护卫笑道。
“没问题,咱们一会儿饭后就写。”况且慨然答应。
小王爷那些兄弟们更傻了,他们平时见着这些女护卫,都跟见着菩萨一样,要多恭敬有多恭敬,都不敢多看一眼,想不到况且跟她们竟这么熟,直接打情骂俏了。奇怪的是平时将这些女护卫视如禁脔的小王爷,这时候竟然一点不爽的意思都没有。
这家伙究竟是什么来路?
这些兄弟们各个都在心里胡乱猜测着,中山王府为况且做的那些事他们自然也都知道,觉得过于小题大做了,可能是魏国公看在老夫子的面子上的缘故,跟况且没关系,可是现在他们却没这么确定了。
这顿饭自然吃的没情没趣的,那些兄弟们一个个噤若寒蝉,拿着筷子的手都有些不利索,行动之间也是畏畏缩缩的,话自然更是能不说就不说,必须说的也是少说为妙。
小王爷今天在这里陪况且吃酒是魏国公安排的,魏国公也知道夫人把况且贬斥了一顿,怕况且心里有芥蒂,他又不好出面说什么,就让儿子单独陪况且吃酒,还叫来这些兄弟们作陪客,也是变相地想向况且道个歉,孰料弄成这个样子。
饭后,况且来到一间女护卫的办公房间里,然后铺开宣纸,挥毫泼墨,给她们每人写了一首诗词,当然都是情诗艳词的,却也符合女护卫的身份,她们毕竟也都是女孩子,给她们写“大江东去”、“夜里挑灯看剑”什么的也不适合。
不过他挑的这些诗词里,有些句子也过分了些,什么“只为出来难,任郎恣意欢。”、“鬓乱钗横”这类,尽管都是李后主、欧阳修的名句,严格把关的话却也可以称作淫词乱语。
小王爷看后,忍不住用扇子打他一下:“你这个混蛋,写字也不忘调戏我身边的人。”
女护卫们人人拿着自己得来的字,都不解道:“主子,况公子写的极好啊。”
小王爷啼笑皆非,他这些女护卫根本不管况且写的什么,只是喜欢他的字,另外也都知道况且的书法现在就是宝贝,很难得的。
“好,你们喜欢就行。”小王爷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