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儿下意识地想笑一笑,告诉大家自己没事,却不小心呛了口冷风,接连不断地咳了起来。
“别急,别急。”
一双温暖的手轻轻环住自己,极柔和小意地轻拍自己的脊背,让她一点点平复下来。
侯爷的脸色好像自己病得快要死了,却在宁儿望过来的时候,强行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容——只是那笑容实在比哭还难看。
宁儿盯着发了一会呆,却发现侯爷手足无措地围着她:
“是疼吗?怎么了?宁儿,别哭,别哭。”
宁儿一摸脸颊,自己眼中竟流出了泪水,一种陌生的感情涌上了她的心头。
沈崇彦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他感到一阵极大的失去的恐惧,两辈子,哪怕是再艰难的时候,他也从没见她掉过眼泪。
“怎么了?宁儿让你受委屈了…都是我的错。”他忍不住揽住宁儿。
宁儿想告诉他,没有,没有,但却发现自己的眼泪源源不断地流下来,想停也停不下来。
那种陌生的感情冲刷着她的心头,叫她鼻尖发酸,胸口发胀。
她忍不住抓住侯爷的衣襟,把自己埋进去哭了起来。
委屈,委屈……
六岁娘走了,她背着衣篓挣饭吃,几天只有一个馒头的时候,她没觉得委屈;
被工头欺负克扣,上一天的工只给她半天钱的时候,她也没觉得委屈;
被年纪大的孩子污蔑,被人冤枉偷了工钱的时候,她没觉得委屈;
老房被吹塌了半扇墙,大雪天冷得瑟瑟发抖,几乎冻死的时候,她还是没觉得委屈……
而现在,她一步登天住到了侯府里,每日里呼奴唤婢、锦衣玉食,只是受了一点小伤,就被人围着哄着,照顾得无微不至,她却觉得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知道了。
原来只有被人疼着、被人爱着的人,才会感到委屈。
宁儿伏在沈崇彦的怀中,控制不住地哭出声音。
她放任那种情感将自己淹没。
原来,原来,她已经觉得自己有了疼着她、爱着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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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医师取出了厚厚一沓宁儿先前的脉案与诊例,仔仔细细交待给柳莺,两位大夫议论许久,才堪堪敲定了后续用药的案方。
较之前,宁儿要避忌的多了十倍不止,燕翎拉着春草一条条录在纸上,唯恐有什么遗漏疏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