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妙芸的反应实在过于激烈,就连宁儿也忍不住抬头去看她。
她的脸上带着三分惶恐与焦躁,急切道:“万万不可。”
朱老夫人的目光慢慢地移到罗夫人的脸上,先时无论叶珍与画屏说得如何热闹,都未置一词的她,终于幽幽地开口:
“有何不可?”
罗夫人蓦然睁大了眼睛,委屈道:“母亲!难道您也疑心妙芸吗?”
叶姨娘轻轻咳了两声,柔声把话接了过去:“夫人,您误会了。妾身的意思,只是趁歹人不备,去各院中搜检,绝无任何针对夫人或归颐堂的意思。”
罗夫人不耐道:“叶珍,你既然口口声声受了我的恩惠,怎么不思报答旧主,反而在这种时候落井下石?”
叶珍好似受惊一样,含着双盈盈泪眼:“夫人言重了!旁人不知,难道奴婢还不知道您的品性吗?正是笃信夫人与那歹人必无瓜葛,所以才敢冒大不韪谏言主上。”
她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老夫人:“为证清白,不如咱们都留在老太太跟前。以免到时怀疑,有谁暗中另有布置,或私下走漏了消息。”
这真是正话反话,都被她一人说了。
宁儿在旁看着她们的言语机锋,不由在心中暗叹,谁能想到,平日里叶姨娘那样温温柔柔、默不作声的性子,口才竟然如此了得。
不过,无论她将言辞妆点得如何动听,就连宁儿这个局外人都能听出,叶姨娘话里话外,都在暗示那歹人与归颐堂有关,甚至如今正藏身其中。
而罗夫人的反应也颇为古怪,若当真无辜,何须惧怕人查检?看她的样子,倒真像背后有些难言之事,唯恐示于人前。
宁儿坐在位子上,恨不得把脑袋都埋进胸口。虽不知为何叶姨娘如此笃定,甚至不惜为此得罪自己倚赖的主母,但这种场合,哪里是她一介小辈能够待的?
沈成瑛与沈如瑶两个在也就算了,毕竟事涉他们的亲娘与祖母,但宁儿一个无亲无故的局外人,竟然也被迫留下旁听……
为了周全长辈的颜面,不是应该让她们回避吗?宁儿尴尬得坐立难安,长辈的尊荣、侯府的体面,怎么这会儿倒全不顾了?
就在她以为,朱老夫人会出来和和稀泥,说两句不痛不痒地斥责、然后将此事揭过之时。
老太太却对岫玉点点头:“让他们过去,看着办。”倒像真的被叶姨娘说服了,要趁着此时检查各人的院子。
罗夫人大为狼狈,她不可思议地看着朱氏:“母亲,您怎么能听信婢妾之言,竟丝毫不顾主母的体面!”
一听这话,刘妈妈急得忙拉住她的袖子,小姐这是急昏了头,竟开始口不择言。这个节骨眼上说这些,岂不是更加激怒老夫人,平白惹她疑心吗?
偏偏在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站了出来。
他沉默着走到堂中,先对老太太规规矩矩地行礼,才转身问叶姨娘:“敢问姨娘,您所见行凶之人,是男是女?”
叶珍愕然地看着沈成瑛,没成想到了这种时候,他竟然如此敏锐,问出这样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