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儿仍记得昨夜里秋筠身上的短褐,正与此时浣衣处众仆婢穿着一般无二,可见她确实被分在此处无疑。
浣洗处活计繁重,秋筠却并不见如何憔悴,要么是有人暗中为她活动,免除了白日里的劳作,要么就是她只应了一个虚卯,事实上另有人顶替了她的差事。
宁儿沉吟道:“敢问娘子,人都在这里了么?”
那媳妇笑着回她:“您瞧瞧,基本都在这儿呢,另有一两个老人,我打发领皂胰去了。恐怕并不是姑娘要找的人。”
宁儿强忍着头晕目眩,警惕地看了她一眼,秋筠不在此处,是不是仍在那间院子里看守刘葵?这位管事娘子,又到底是不是知情人呢?
她心下有了决断,当下扶着春草,低声道:“一会儿你别慌张。记得扶住我,别让我真摔出个好歹来。”
“然后就让人去报二老爷,就说我来找秋筠,不知怎么就晕过去了。记着,大点声。”
春草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姑娘这说的是哪儿到哪儿?”
可惜宁儿并没给她更多的解释,紧跟着,她就看见姑娘腿一软,两眼一翻,轻飘飘地向后仰倒下去。
春草的心在刹那间几乎跳出了胸膛,她拼死命地拉住宁儿,才堪堪没让姑娘摔倒在地上。她几乎演都不用演,苍白着脸高声叫起来:“姑娘!姑娘!”
春草带着哭腔的叫喊一下子惊动了满院的人,那媳妇扭头一看,只见那位娇滴滴的小姐不知怎的,突然晕倒在地,人事不知。
那贴身婢女正搂着她,像天塌了似的慌了神,没命地叫着“姑娘”,又嚷道:“来人,快来人!”
这下子,那管事媳妇也吓得没了主意,天爷啊,她们这些个姑娘小姐,身子弱得风一吹就倒,还不好好在屋子里待着。到处乱跑也就罢了,这出了事,还不得连累上她们!
她慌忙问:“姑娘这是怎么了?刚不是还好端端的?”
春草并不理她,只抹泪道:“姑娘醒醒,别吓唬我。”
她越看心越慌,宁姑娘小脸煞白,双目紧闭,额角密密地沁出汗来,这样子实在不像是装出的晕倒。
她忙去怀里摸随身的丸药,又忽地想起来宁儿的嘱咐,一叠声叫道:“快去报二老爷!”
那媳妇被她疾言厉色的两句唬住了,一时顾不上别的,忙寻了个腿脚快的小子,让他上前门去找沈崇尧。
又忙道:“让姑娘晕在院子里总不是个办法,还请您搭把手,暂且委屈姑娘去屋子里歇歇。”
浣洗处自然没有没什么好地方,最像样子的也不过就是这位管事娘子的屋子。
但这时候也管不得许多,春草亲自扶了宁儿过去,管事娘子忙前忙后拾掇出一块干净地方,这才叉着手,小心翼翼道:“我去烧些滚水来,给姑娘擦擦脸。”
春草紧紧盯着宁儿,头也没抬,急声道:“先去看看二老爷来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