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崇尧被这样“安慰”,就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鸡一下子哑了声音,他惊恐地眨了眨眼,思绪翻飞,想到这么多年来自家大哥凋零的后院,单薄的子嗣:“该不会,该不会是……”
鹿奎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笑着瞟了他一眼,利落地把话说了出来:“放心。放心,你大哥他能生的。”
沈崇尧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他结结巴巴地辩解道:“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还当着姑娘的面呢,鹿奎他怎么能这样说话?好像他在恶意揣测大哥一样。
但不知怎地,得了他这样莫名的保证,沈崇尧的心竟然也跟着安定下来,他不由前倾促膝,轻声问道:“您怎么这样笃定?”
鹿奎的目光状似不经意地从宁儿身上一转而过,漫不经心地说:“沈侯爷,不是还有过一个孩子吗?”
安儿……沈崇尧若有所思地点头:“对,大哥还有安儿。”
鹿奎也感到一阵难言的荒谬,安儿,就是那个叶氏的孩子,这样说来,她的动机,就不难窥探了。
还没着手调查,他心中的直觉已经倾向了宁儿的揣测,从罗妙芸的行事看,恐怕也只有这个原因能解释。
他玩笑道:“退一万步说,就算沈侯爷真的生不出儿子,不是还有你么?”他伸出两根手指晃了一晃:“我听说,二老爷有两个嫡子。”
沈崇彦苦笑道:“我的鹿大人,您就别开我的玩笑了。这种话,我怎么担得起?”
向来只有以嫡兼庶,鲜少有以庶承嫡的,他嫡母嫡兄都活得好好的,要让这种话传出去,那他真是不用再做人了。
鹿奎正色道:“二老爷,此事未有定论,还没到想后路的时候。只是必要时,还请您能够对鹿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沈崇尧拱手道:“这原就是沈家家事,能得鹿大人相助,尧焉敢不尽心相从?”
宁儿在一旁看着,倒松了一口气:“阿弥陀佛,只盼着是我胡思乱想,虚惊一场才好。”
鹿奎道:“姑娘此言差矣。您应该盼着所想成真才是。”
宁儿吓了一跳:“怎么能这样说?”
鹿奎的眸光沉静:“凡事,只要人做,就一定会留下痕迹。”他指了指沈崇尧,笑道:“若真是一场虚惊,我们调查此事,就算是大大得罪了侯夫人与沈少爷,就连二老爷,恐怕也要受牵连。”
“这样算起来,还不如盼着结果如姑娘预测的一般,沈成瑛不是侯爷的儿子。”
宁儿静静思索了片刻,只觉得此事总在两难之间,若她的猜想为真,那不用说整个侯府都要翻天覆地;所猜想为假……
她想到侯爷对她剖白心迹的模样,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也十分难办啊。
那边鹿奎却从腰间解下一柄半尺来长的匕首,往桌上一放,对着沈崇尧一笑:“按我们亲卫营的规矩,接下来,我问什么,您答什么。若有一字虚言。”
他指了指那柄匕首,笑了笑:“就换它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