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芝捧着个精致的提篮,蓬松地像只绒球的奶狗正费力地扒拉着软垫的边缘,一面发出嗷呜的叫声。
宁儿顾不得换上外衫,忙将小狗抱在了怀里,高兴地问:“怎么把它带过来了?”
春草与紫杉相视一笑,灵芝解释道:“这小家伙吃够了奶,总不肯安生,想来是惦记姑娘呢!”
宁儿笑道:“它懂什么,不过是你们故意哄我开心呢。”
春草趁机劝道:“姑娘莫急。这会儿老太太并夫人等人都在侯爷那里,想来一时半会也离不开。您只管安心休息就是。”
宁儿抱着话梅来回走了两圈,方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回了篮中,她轻咦了一声:“怎么待到了这个时辰?不是该侯爷换药的时候么?”
春草捧着一个双莲并蒂金盥盆,伺候着宁儿净了手,笑说:“奴婢去老太太处回话时,翡翠姐姐倒与我多说了两句。为着昨日瑶姑娘哭了一场,死活要在侯爷醒着时去见父亲,老太太一早就召了两位御医仔细问话。得了允准,这才定在这时候一齐过去探望。”
宁儿微微扬起下巴,由着紫杉伺候自己系上领扣,她想起昨日之事,面上的笑容淡了一些:“如此说来,倒是父慈子孝、妻妾和美的场面了。想来侯爷今日恢复得不错?”
春草笑道:“能让薛太医松口,叫这么多人探望,应是无甚大碍。”说着,她看了提篮中团团乱转的小狗一眼:“只是没见着瑛少爷呢。”
宁儿一侧脸,耳下的白玉耳坠晃动之下,轻轻扑在她的雪腮上:“瑛少爷不在?这时候,他不跟着去探望侯爷,还能去哪儿?”
春草摇头道:“这奴婢就猜不透了。不过瑛少爷早已进学,据说课业繁重,这会子一人躲在书房里用功也未可知。”
宁儿低语道:“算了,咱们管他做什么。紫杉,替我换上见客的衣裳,既然老夫人她们都在侯爷那里,我也不好装聋作哑,左右离得近,也顺路过去看看。”
在沈崇彦跟前伺候的仆婢,没有不知道宁儿的,远远见她来了,纷纷躬身行礼,宁儿笑着应了。
她见今日院中廊下站着数个生面孔,不由多看了两眼,身前趋奉的小丫头极有眼力,忙解释道:“都是跟着罗家老太君过来服侍的,因是生人,未曾合过生辰,怕冲撞了侯爷。老夫人便令她们留下门外候着。”
宁儿轻声道:“是该谨慎些。老夫人她们都在里头吗?”
那丫鬟知无不言,一头一脑将话皆倒了出来:“是,咱们府上的老夫人,罗家老夫人,罗夫人、向夫人,并叶姨娘宋姨娘,还有大小姐等诸位都在呢。香茗姐姐带了人跟前伺候着。”
宁儿听了一耳朵,心中便有了数:“瑛少爷还没过来?二老爷呢?”
那丫头道:“二老爷今日上衙去了,天没亮时来了一趟,匆匆就出府了。瑛少爷倒没瞧见。”
宁儿点了点头,春草忙从荷包里抓了把银锞子赏她,自己却留步等在了外头。
那丫鬟得了赏,更是尽心殷勤地引着宁儿入内,方走了几步,宁儿便嗅道一阵花粉香气扑面而来,将素日里的药草微苦的清芬都掩去了。
没入月门,她便听见宋姨娘婉转的声音:“……如今除汤药外,仍只能进些流食。每日入口之物,太医都细细列出单子,用什么,用量几何,都写得清楚明白。妾身等人只照做即可……”
宁儿停住脚,在外静静听了片刻,待她话毕,才轻轻走进内间,屈身向老夫人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