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这话早一时半刻说,罗妙芸定无不愿,可这会儿刘妈妈的下落就在眼前,让她此时退去,着实不甘心。
她情知有哥哥在场,母亲定然只听他的意思,她目露哀求地看向罗居芮,有些话她不好说,期待兄长能开口再多留片刻。
可罗居芮却浑像没看见似的,起身道:“既如此,罗某也不便叨扰。今日多谢老夫人与沈大人的盛情,罗府的车马就停在侯府外,我便奉老母归府。”
罗妙芸气得要命,可又无可奈何,兄长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要接娘亲回去,至于自己这个外嫁女的去留,自然得看夫家。
朱老夫人正沉吟间,罗母倒为难地看了一眼外孙女,她犹豫道:“瑶儿,还要不要紧?”
先前伤人的事就这么没了下文,她也不好过问,但就这么将如瑶留在侯府,她又有些放心不下。
沈如瑶恋恋不舍地依偎到外祖母身边,掀起袖袍举着手腕撒娇:“外祖母,瑶儿的手还疼着呢。”
闺阁千金自有娇生惯养的肌肤,白嫩得豆腐一般,那一点印子烙在上头,都红得刺眼。
朱老夫人再生气,却也关心孙辈的安危,她心中举棋不定,叹息道:“时辰还早,又何必急着告辞?还请亲家夫人多坐片刻,也让梦萱与妙芸再同爹娘亲近亲近。罗大人您看呢?”
罗居芮闻言笑道:“老夫人出言相留,居芮自然无有不应。您不嫌我盘桓不去,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不过我须得离席片刻,还请老夫人莫怪。”他转头看向沈成瑛,极有分寸地开口:“成瑛,可否为舅舅引路?”
罗居芮起座更衣,却叫上了沈成瑛,明摆着是有体己话想要舅甥俩私下说。
这一打断,沈崇尧原本想要散席的打算也泡汤了,此时再开口,就有赶客的嫌疑了。
他只得转头吩咐下去,派人跟着白绢去寻那两个闲话的丫头。
眼看着兄长与弟弟出去,罗妙芸频频向屋外望去。见白绢就要领了人下去,她再也按捺不住,起身道:“母亲,妙芸去去就来。”
朱老夫人心知她是要找理由同兄长私底下说两句,倒也没拦着,点头允了。
罗妙芸匆匆行礼告退,她心中与罗居芮自有默契,并不徘徊,一路向着归颐堂的方向行去。
果然不出三十步,便看见不远处伫立着一个清瘦的人影,看其身形,正是兄长。
罗妙芸心中一喜,忙提裙快步向前去,她还惦记着先前事,人未至,口中便嗔道:“哥哥,你怎么不帮着我?”
话音未落,只见眼前人转身笑着应了一句:“我怎么没帮妹妹?”
罗妙芸一见此人容貌,如遭雷击,惊得往后倒退一步,失声道:“怎么是你!”
那人俊秀的眉目掩藏在夜色间,更显得鬼魅难言,就好像十数年的光阴,在他身上没留下半点痕迹。
他笑睇了罗妙芸一眼,明知故问道:“怎么不能是我?”
他手中仍提着一盏雾蒙蒙的油灯,甚至刻意举起绕着罗妙芸转了一圈,赞叹道:“一别经年,妙芸小姐风采如旧,只是好像瘦了许多。”
罗妙芸惊疑不定,厉声质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男子伸出手指,毫不避讳地压在唇上,提醒她:“嘘,轻声些。侯夫人难道不怕就引了人过来,坏了您的清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