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门后蓦然传来一声清亮:“是思美人。”
葛庆先是一呆,而后一拍脑袋,顿悟道:“原来如此!难怪我看不出!”
几个往出声处一看,却见宁儿不知何时从后头转了出来,她走到沈崇尧身侧站定。
只见葛庆激动道:“应当不错!思美人无色无味、状如清水,可惜味道苦涩,所以才要混入汤药之中。而我拿来试药的都是些牲畜,自然看不出它的特性!”
沈崇尧不由问:“什么特性?”
“入喉必死,死则无痛,面如春桃而唇眼含笑,故名思美人。”
答复他的却是沈崇彦,信远侯面沉如冰:“这是前朝禁毒,民间早已绝迹。到底是看得起沈某人,费尽心机要让我无声无息地死去。”
葛庆叹息:“既然是此药,便不必寻解药了,定然无药可解。只是它见效极快,侯爷如今无恙,便可安心了。真是菩萨保佑,祖宗显灵。”
“葛医师说得不对,”沈崇彦柔和地看向宁儿,“并不是祖宗,是宁儿拼命救了我。”
他勉强支撑起身子:“多谢你,也多谢崇尧。”
沈崇尧摆手道:“大哥莫说这话,您是侯府的顶梁柱,若您有个闪失,沈家的天也塌了。何况这事,全是宁姑娘之功,我不仅没出力,还险些误了事。”
宁儿微微侧过头,专注地看向侯爷,鬓间流苏轻曳,她的面上未解忧愁:“可如今这事,还得您做主才是。”
沈崇彦听了,却迟迟没开口。
沈崇尧恼道:“大哥,难道您还不忍心不成?如此行径,直如蛇蝎,沈家待她无一处亏欠,她竟能做出这种心狠手辣之事。如此毒妇,焉能不……”
宁儿从身后猛然拉了他一记,沈崇尧这才勉强住嘴。罗妙芸为何铤而走险,他们心知肚明,但这件事,侯爷还不知道啊!
难道沈崇尧准备自己告诉他,大哥,你养了十几年的儿女不是亲生的,头顶的草原,已经绿得能跑马了?
沈崇彦不知为何,抬头看了宁儿一眼,方轻声道:“去叫罗氏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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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妙芸独坐在屏前,身边围着两个面生的婆子,她一动步,婆子便贴着围上来:“请夫人稍坐。”
时间一点一滴,过得无比漫长,她越坐,越觉得惶恐心虚,浑似坐在铡刀之下,顶上悬着的细绳摇摇欲坠,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砰然坠落。
她心中懊悔不已,自己为何一时魔怔,鬼使神差之下竟当真做出这等事,又隐隐存了一丝侥幸,或许,那药实在罕见,葛庆也查不出来,便是查出了,也未必就钉死在自己头上。
可万一……那她该如何向瑛儿他们交代?
“笃笃”两声,门外传来一个陌生丫鬟的声音,那声音冰冷、漠然,好像不带一丝感情:“侯爷有令,请夫人移步一叙。”
罗妙芸浑身猛然一颤,喉咙收紧,竟一时难以动弹,那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一左一右,夹着她起来,闷声道:“夫人,请吧!”
罗妙芸后知后觉地惊叫一声:“你们,你们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