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诸人顿时噤声不语,沈崇尧顾不得其他,忙示意香茗将那宋氏硬拖拽走,自己无声地施了一礼,退至廊庑之外。
宁儿听得那两个字,就像被施了定身术一般,怔怔站在原地。
那屋中人见门外半晌无人言语,恐人已离去,心下便急了,竟强行支撑着走到门旁。
只听得“吱呀”一声,隔扇门自内而外,悠悠开启。
光影交错间,却露出里头一张极苍白又伤心的面孔。
门完全打开的瞬间,那双凌厉的凤眼似乎太久未得见天日,下意识地闪避了一下,而紧接着,便忍不住张大了眼。
宁儿……
沈崇彦近乎贪婪地看着与自己一步之遥的女儿,不舍得眨一下眼,不知为何,她打扮成了小子的模样,却愈发显得生气勃勃。
四目相对,一时竟谁也没有说话。
在这一刻,时间似乎陷入了凝滞,就连西坠的金乌,也被牵绊住日脚,不忍离去。
宁儿直直地看着沈崇彦那张瘦削的脸,那本就深邃的眼窝因卧病而更加深陷。
他瘦了好多。
她心中蓦然浮起一个念头:原来,我是有些像他的。
只是这一份似有若无的相像,总被她的怯弱与沈崇彦的精悍威严所掩盖。
但在两面相对的这一刻,宁儿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是她生身的父亲。
“咚!”
一声沉重的闷响打破了此时价值千金的宁静。
“侯爷,当心!”
可宁儿到底说得迟了,沈崇彦重病未愈,又强自支撑了这许久,早已精疲力竭,终于撑不住摔跪在地上。
她来不及反应,伸手就要去拉,但纵是沈崇彦再病着,也不是宁儿一个娇弱少女能扶得住的。
她只得一边勉力支撑着沈崇彦的肩膀,不让他倒下,一边转头寻人帮忙。
说来也怪,先前人来人往的院子这会儿安静得见不到一个人,她脖子几乎扭到了背后,余光才瞥见院子西角落上背身扶手而立的沈崇尧。
宁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只能扯开嗓子喊道:“二老爷!快来,快来帮忙啊!”
沈崇尧本是自觉避在一旁,以免打扰父女二人相会,可冷不防听见宁儿高声叫他。
一回头,差点吓飞了。
他忙拔腿飞跑到宁儿身侧,扑通一下跪在兄长身边,将他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肩上。
这才战战兢兢地问:“大哥怎么摔了?可要紧?”
沈崇彦将大半个身子压在他肩上,唯恐压到宁儿,费力地摇了摇头:“没事。”
宁儿见了这两兄弟的做派,不由无语:“二老爷,现在是问这个的时候吗?还不快同我一道,将侯爷送进去。”
沈崇尧回过神来,忙讪讪道:“是,是。您说得是。”
说着三人合力,又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终于将侯爷送回了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