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草耷拉下眉毛,委屈道:“侯爷把奴婢给了姑娘,奴婢从此就是您的人,”说着她撇过脸去,“姑娘难道还不清楚,春草眼里只认您一个主子?”
帐中甜香浮动,柔和的暖光倒映在宁儿琥珀色的瞳仁中,乌黑的鬓发柔顺地贴在雪白脸颊上,更衬托出主人十二分的可怜可爱。
她伸手拉着春草坐在榻上,笑说:“好姑娘,你向着我,我心里明白。是我失言了,还请春草多担待。”
如露唯恐春草一时犯倔,冲撞了姑娘,忙飞快地朝她使了个眼色。
不料春草得了这一句,旋即又活泼起来,亲亲热热地宁儿携手坐在榻上,小声问:“姑娘,到底侯爷在信里写了什么,惹得您这样生气?”
宁儿叹息道:“我哪里是生气,只是头疼这事儿该如何处置罢了。”
她抬眸看向侍立在侧的如露:“如露姐姐,您是宫里出来的,比我们年岁长,见识多。还请帮我参详参详。”
如露全没料到事涉信远侯,宁儿竟会问起自己的意见,不由受宠若惊道:“姑娘请讲,奴婢虽愚笨,但愿尽全力为姑娘分忧。”
宁儿柔柔一笑,细声道:“沈侯爷邀我等回侯府暂住,我心中着实犹豫,还请姐姐教我。”
如露万没想到竟是这一桩事,顿时愣在了原地。这……让她可怎么说?
她心知肚明,陛下将自己分派到庆元苑服侍,又将此处护得如此滴水不漏,为的就是宁姑娘能有个自在顺心的处所。
她们这些做下人的,自然该与主子同心同气,让宁姑娘安心留在苑中,住得自在舒心。
可宁姑娘既有此一问,正说明她心中亦有所想,到底是该劝她留,还是劝她走,饶是以如露的机敏细致,也一时难以决断。
宁儿安静地等待着她的回答,并没催促,也没再说其他,如露心一横,大着胆子道:“还请姑娘允奴婢一阅。”
宁儿没什么犹豫,连匣带帖送到了如露怀里,春草在一旁看得眼热,小声道:“姑娘好偏心,不告诉我,却给如露姐姐看。”
宁儿笑着哄她:“你瞧是瞧热闹,她看是办差事,怎么能一样?”
如露默然阅毕,心中长叹一声,沈崇彦并未在这封信中诉苦乞怜,打感情牌叫宁儿心软。
只是零零总总,详尽交待了近日侯府内外诸事,及至信末,方转出一笔:
“府中新居落成,建于东南角,三进两跨,上房五间,院中玉兰海棠,花枝正茂,另有数株枇杷,已累然枝头,可惜无人得赏……卿若不弃,或可携伴小住。”
如露放下信匣,为难地看着宁儿,低声道:“不知姑娘以为如何?姑娘若定了主意,不论去何处,还请允奴婢随侍左右。”
宁儿略有些诧异,她将脑袋枕在春草肩上,怅然道:“我初入侯府时,侯爷曾说替我看好了一处院子,待修葺毕,便叫我从松寿堂里搬过去……”
说着她摇了摇头:“现想来也不过眨眼的功夫,谁能知道,却生了这么多事。”
春草垂下头,犹豫着说:“我说一句话,姑娘别恼。其实,侯爷,侯爷他一直,很关心您……”
宁儿笑了笑:“我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