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刘彻登基之后,群臣就一直在喊着:先帝遗子,安可留神京?宜早封建之,以定君臣名分!
对大臣们来说,先帝什么的,已经是过去式了。
现在在皇位上的天子,才是至尊。
既然是至尊,那么,那些碍事的家伙,就应该赶快滚蛋!
滚的越远越好!
总之,别留在长安碍眼就行了。
他们需要的是一个可靠的稳定的可以继承皇位的天子血脉。
可怜刘彘刘寄兄弟,还没有成年,就被这些家伙轮番轰炸。
大臣们恨不得马上就让他们滚去某个地方,自生自灭。
但刘彻一直拖着,拖到今天。
终于,车骑将军义纵带头发起了冲锋。
而天子也事下御史。
而不是跟之前一样留中不发。
这其中的意味,让人玩味不已。
自然,是个傻子都明白,天子要封自己自己最小的两个弟弟为王了。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立刻就有无数人跟风。
首先跟上义纵节奏的,是刘彻新提拔的那七八位千石的九卿副手们。
少府丞司马安、宗正丞文禁,上大夫番训、丞相长史商容等,旋即上书,纷纷在引用了义纵的奏疏原文后,再给义纵点了个赞,然后说什么‘古者裂地立国。并建诸侯以承天子,所以尊宗庙社稷’现在,先帝遗子彘、寄,已经足够大了,‘陛下当以天下为重’。
这些家伙的奏疏,自然是被留中。
一般皇帝留中,有两个意思。
一个是,朕不同意你的说法,但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力。
另一个就是:你说的虽然有道理,但作为皇帝,我还是傲娇一下的。
而刘彻这次留中,无疑是后一种意思。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丞相周亚夫和御史大夫晁错,当然不能再观望。
再观望,就是意图对抗天子了。
所以,这两人在元德四年夏四月初三(已丑),联名上奏,谈的还是同样一个事情——先帝遗子,是该是时候立为王了。
而且,这两人的引申论述,更加精彩。
在他们嘴巴里,假如刘彻不赶快立刘彘和刘寄为王的话,那天下人都要失望了
所以,为了安天下‘陛下当舍手足之情’。
于是,为了让天下人不‘失望’。
刘彻就只好在隔天下诏答复丞相周亚夫和御史大夫晁错说:请令史官择吉日,具礼仪上,御史上奏堪舆地图,他如前故事。
这就是要分封了。
当然,在这个过程里,也有些不那么河蟹的声音。
譬如,有些家伙,悄悄的趁机在上书之中掺杂私货,说什么‘蚤建太子,所以尊宗庙’。
这些投机犯,当然是被刘彻一巴掌拍了回去。
但却也吓坏了馆陶。
让她一日三惊。
好在,皇帝似乎信守了当初金屋藏娇的承诺,依旧对皇后陈阿娇甚至宠溺,甚至宠溺的有些不像样子。
以至于陈阿娇虽然当了四年皇后,今年也已经差不多十三岁了,但依旧如同五年前般,天真无邪,宛如一张白纸。
馆陶进宫看了几次,才稍稍放心了一些。
四月十二(乙卯)。
史官所选的吉日。
刘彻命令御史大夫晁错,在太庙举行礼仪,迎回在长陵的刘邦衣冠,然后,让刘彘、刘寄兄弟跪在刘邦衣冠前,封刘彘为胶西王,定都高密,王十三城,立刘寄为济南王,王济南十五城。
但因刘寄年幼,所以暂留长安两年。
而刘彘被要求立刻就国。
十五日(已亥)胶西王刘彘之国胶西。
四月十八(辛巳),刘彻再次下诏,授权御史大夫晁错,在太庙再次举行礼仪,改封刘彭祖为赵王,刘胜为淄川王,济北国并入城阳光,城阳王刘喜依旧王城阳,不过地盘扩大了几乎一半,衡山王刘赐为城阳王,庐江王刘勃为衡山王。
淮阳、临江、庐江废为郡县。
通过这一套组合拳,刘彻成功的调整了天下诸侯王的势力。
同时,在齐鲁安插下了四颗大钉子。
刘彘、刘寄未来会不会恭顺,刘彻不知道,但现在,这两个小屁孩,不过就是刘彻的牵线木偶,通过他们,刘彻实际上可以对胶西和济南进行垂直领导。
类似于后世的直辖市方法。
这两国的一切内政和民政事务,在实际上全部操盘于刘彻之手。
而新任淄川王刘赐和城阳王刘喜,向来是长安的哈巴狗,长安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就会干什么。
这四国,占据了旧齐几乎一半的地盘。
治下百姓,接近四百余万。
无疑,是一个刘彻可以操作和改变、实验的平台。
所以,刘彻也毫不客气的在三天后再次下诏宣布:自今岁起,城阳、淄川、胶西、济南四国,百石以上,六百石以下,皆以考举士子而充任,非考举士子,不得为吏。
中央集权,再次加强。
同时,也让整个天下侧目。
这四国,足足有着三千多个岗位的坑。
虽然很多坑都有主人了。
但,前番齐鲁动荡,起码空出了一千多个岗位。
自县尉以下,直到蔷夫。
这一千多个编制,可能大贵族和大地主们,完全不会放在眼里。
但是……
其他人却是流着口水垂涎欲滴。
更何况,既然县尉以下由考举士子充任,那县尉以上出缺呢?
是不是也是考举士子优先。
长安城里可是云集了许多在两百石到四百石之间蹉跎数年的人。
这些人,立刻就兴奋的开始运作起来,想要将自己运作去胶西四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