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北平?渔阳?”且之却是顿了顿,有些犹豫。
这些天来,他也派人了解了一下这汉朝的北方长城郡国。
然后,且之就发现了一个让他疑虑之事。
那右北平和渔阳,在汉朝属于跟上郡一样的穷地方!
不仅仅土地贫瘠,人口稀少。
更关键的是,这些地方,背靠着燕赵。
燕赵两国,是汉朝的大国。
轻松就可以征调十万大军!
而他最多能动员两万骑兵,哪怕算上兰陀辛答应的两个万骑的援兵,再裹胁一些部族,撑死了四五万人南下。
这么点人,突破汉朝的北方防线,自然不在话下。
但,想要深入富庶的燕赵地区,却是跟送死没有区别了。
而且,汉朝在长城附近经营几十年,不知道拉拢和收买了多少眼线。
且之害怕自己这边刚刚靠近长城,燕赵的汉朝人就知道了自己的动向。
与其,劳师远征,却毛都捞不到一根。
且之还是觉得,汉朝那个刚刚建立不久的所谓安东都护府,更有前途一些。
所以,且之扭扭捏捏了一会,然后对兰陀辛道:“兰当户,本屠奢觉得,与其北上汉朝的右北平和渔阳,不如向东方进军,去攻占和杀戮汉朝的安东都护府!”
“这样,一来,我军付出的代价要少很多!”且之说道:“那乌恒与鲜卑,两三年前,还是我大匈奴的奴才,如今,本屠奢引兵过去,这两个狗奴才若知道轻重,就会为我军带路,这样,我军就可以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收获!”
“二来,那安东离汉朝腹地较远,本屠奢听说,便是快马,也需要半月才可往返燕国和安东,这样,我军突袭安东,即使杀个天翻地覆,汉朝人大抵也不会察觉!”
“三则,那安东之地,不过有一支汉朝的护濊军,两万余人……”且之眨巴着眼睛,对兰陀辛道:“我军有足够的兵力,可以吃掉这支汉朝的军队!”
在且之看来,四万多将近五万匈奴大兵,打不过两万的汉朝军队,应该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而且,安东比右北平和渔阳富多了。
若能打下来,光是俘虏和战利品,就足够呼揭部族将整个幕南的部族都收买和拉拢。
这样,若是汉朝在河南大胜。
那么……
一边是屡战屡败,丧师辱国失地的废物单于。
另外一边则是毅然决然,为大匈奴取得空前胜利,劫掠无数资源和财富的挛鞮氏宗种。
四大氏族和其他部族,选谁还用想吗?
兰陀辛听了,心里大惊,连看且之的眼色都不对了。
这样的心思,这样的谋略,还是那个单于庭贵族嘴里’粗鄙不堪‘的金山蛮子吗?
但,他一时间也找不到反对且之的借口。
毕竟,人家说的有道理。
右北平和渔阳,纵然属于汉朝防御相对薄弱之地。
但当地的长城也是长城啊!
想要破开长城,不死上几千人,怎么可能?
而那安东之地,才新成立几年,根本没有什么长城,就是城市也少的可怜。
匈奴骑兵可以长驱直入,而不虞面对坚城的阻拦。
只是……
兰陀辛是怎么也不愿意且之立下功勋的。
在他看来,金山来的杂种,怎么配做右贤王?
应该快快退位让贤,给挛鞮氏内部血统更纯正,跟老上单于关系更亲密的宗种。
但,这些话,他又怎么敢说出来?
所以,且之支支吾吾了一会,然后才道:“屠奢想的仔细,是奴才疏漏了!”
“奴才这便回去调动本部骑兵,来与屠奢汇合……”兰陀辛恭身道。
说完,他就微微弯腰,面对且之缓缓退出且之的军帐。
走出大帐,兰陀辛理了理自己的狼皮外衣,笑了两声。
兰氏根本就不会派兵来跟且之一起出兵。
至于须卜氏的万骑?
那就更不可能了!
如今,高阙那边正吃紧,匈奴帝国在幕南的全部精锐,都要向河南地集结。
那里还有什么多余的兵力来帮呼揭人?
随便打发两个奴隶部族,三五千人来这里应付一下就可以了。
……………………
且之盘膝坐在虎皮椅上,望着那兰陀辛的背影,冷笑了两声:“这些单于庭的贵族,看来是日子过的太轻松了!”
“一个个都忘记了我大匈奴的本色!”
且之站起身来,狼皮缝制的王冠垂在两肩。
“立刻鸣镝,召集呼揭部族忠勇的勇士们!”且之下达命令。
他自是明白,那些压根瞧不起的单于庭氏族,是不可能派兵来与他一起作战的。
但他也不想跟单于庭的氏族并肩作战。
原因很简单。
万一要是抢的东西很多,那些家伙可是会要分润的!
而且极有可能被分走很大一部分!
就像这些家伙过去数十年对待呼揭部族一般。
有好处,就全部都跑来要分肉了。
但有危险和困难,却是坐视呼揭人在金山脚下跟塞人蛮子搏杀。
这也是让呼揭部族对单于庭离心离德的原因。
有好处,你们就想起我们来了!
没有好处,就把我们当成蛮子,当成卑贱的奴隶?
还有没有王法了?
反正,且之是受够了单于庭的嘴脸和他们的虚伪。
更何况……
“真以为我呼揭部族是傻子呢?”且之在心里冷笑着。
本来,他对单于庭还有着一些幻想,觉得大家都是同宗同种。
但若卢部族的覆灭和消亡,却让心里这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了。
若卢部族,那可是他的盟友!
结果却被呼衍当屠那个家伙毫无理由的破族瓜分。
这使得且之明白,这草原上,从来没有变过。
在这里,弱肉强食,才是唯一的真理。
想要保护自己,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自己变成最强的哪一个人!
而除了战争和劫掠,这草原上没有第二条可以让一个部族强盛的途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