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九回到家里,久久不能平静。
他的所有诉求,都被驳回了。
但他却不得不上路。
元德七年夏五月甲子,刘彻正式下诏,拜宋子侯许九为安东都护府都督,假节钺、都督安东境内大小事宜。
以绣衣卫都尉王温舒为安东都护府绣衣卫都指挥使,全责安东境内监察之事。
拜渔阳郡郡守领燕国中尉事李广为广武候,食邑两千五百户,拜为护濊将军。
任命尚书左仆射郑当时为安东都护府屯垦大使,假节、全权处置屯垦团大小事务。
封安东都护府都督薄世为新化候,食邑五千户,拜为京兆尹、长安护军使,秩比中两千石。
同时,升仁川港楼船都尉徐季为元海都督,总督朝鲜海峡、东海、黄海、渤海大小事务,掌握全部的朝鲜半岛的舰船,并且第一次在仁川港设置了一个名为‘海关’的衙门,由主爵都尉衙门控制,所有进出仁川港的商船、民船,都必须向‘海关’报备、交税,不然就可以禁止其入港,甚至扣押船舶。
宋子侯许九受诏,与新任的安东都护府绣衣卫都指挥使王温舒一同踏上了前往安东的道路。
他们先是花了一个月时间,从关中经雒阳、荥阳,然后顺河而下,从淮河抵达齐国的胶东港。
然后在胶东港乘坐楼船,前往安东。
一路上,风浪颠簸,许九和王温舒都被搞得上吐下泻,几乎都要怀疑自己会死在船上。
但好在,半个月后两人就习惯了这样的旅途。
而安东都护府的陆地,也渐渐在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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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另一艘楼船,则运载着数十个犯官、游侠和罪犯,颠簸在夏季的元海之中。
方胜趴在船舱里,看着在波涛之中,如同一片飘萍一般的楼船,叹了口气道:“吾从未知,海疆之险竟至于斯!”
他的家人,则都忐忑不安的围坐在他身边。
在两个月前,方家还是长安城之中人人羡慕的官宦世家,自三十年前,方家就一直富贵不衰。
但哪曾想,长安改造一案,就让方氏瞬间从天堂跌落到地狱。
但方家人不敢埋怨,更不敢怨怼。
因为,他们知道,其实他们的下场已经算好了。
至少,一家人还在一起。
至少,他们还被准许可以携带二十万钱的家訾离开。
至少,虽然名为流放,但其实一路上,还颇受照顾。
甚至,他们可以被准许在这楼船之中自由活动,这可比其他一起被押送的人幸运多了。
当然,方胜现在也明白,这是为何了。
安东都护府西北都尉,隆虑候陈嬌需要他的造船才能,所以特地向天子要来了他这个人。
“方先生,还有半天就可以抵达承恩岛了!您要不要出来看看风景?说不定,还能见到捕鲸盛况呢!”此时,船舱外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
方胜闻言,连忙上前,打开船舱,对那人拜道:“校尉相邀,敢不从命?”
这一路上,多亏这个名为张戎的楼船校尉照顾,不然他和他的家人,怕是要受罪!
跟着张戎走到甲板上,方胜依然有些不适应这海况。
毕竟,相比于人类目前所建造的最大的舰船福船而言,这大海的波涛,依然是不可抗拒的力量!
汉室自元德四年开始量产福船及其各种改进型以来,已经有十余艘福船沉入大海。
其中多数是因为波涛颠簸,舰船倾覆。
作为曾经参与过舰船设计的官员,方胜知道,这是因为福船在设计上存在一些致命的缺陷。
毕竟,汉室从前,从未建造和设计过用于海洋航行的船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