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滢的心微微悬了起来,犹如一副画卷被钉子钉在木柱上,身子摇摇欲坠,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行至回廊,她远远地望着清浅从寝殿将医者送出门,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仿佛是压抑太久,碰到大喜之事得到缓解的状态。
难道崔念云真的怀孕了?她未曾找任何人打听,也没去启铭殿询问彰华,她要听他亲口告诉她,许是,她方才在大门口听错了,然而,她的目光,却比任何时候凝重。
她站的位置显眼,周边有不少的小厮小婢正瞩目着,见清浅正和自己微笑致意,碍于崔念云的身份,自己作为外客住在王府,为避免尴尬,只望着她回以一笑,并未展露过多情绪,然她双眼中的黯然却被清浅一览无余,清浅暗忖,她,应该是听说了侧妃有孕的消息。
彰华在启铭殿的书房,收到了石莱的禀报,崔侧妃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孕,彰华一怔,将笔放置砚台上。
这个消息,对于这一月来心思沉重的彰华,犹如晴天霹雳,她难道怀的,是自己的孩子?他一手平放在桌上,一手托着额头,这该如何是好,他该如何向滢滢交代?
这时,石莱又匆匆走进,喘不过气的模样,“王——王爷,”他边说边指着外面。
彰华不耐烦地道:“又有何事?”
石莱道:“王姬带着桑麻,说是有要事求见王爷。”
彰华摆摆手,道:“不见。”眼下他最在意的,只有那人,崔念云有孕,滢滢应当不会责备自己吧?
石莱继续道:“王姬手里拿着一团女子的衣物,说事关重大,若是王爷不见她,来日必会后悔。”
彰华将石莱看住,看到最后,目光忽然定住,道:“让她进来。”
片刻,绿绮带着桑麻来到书房,向彰华行了一礼。彰华面色疲倦,负手站了起来,“听阿莱说你有要事求见本王,到底所为何事?”
绿绮跪了下来,“妾身要告发崔侧妃一个多月前滥用迷香,陷害王爷。”
彰华双目一暗,声音越发沉静,不似绿绮预料中的愤怒,反而隐含期盼,“你可有证据?”
绿绮瞥了桑麻一眼,朝桑麻示意点头,彰华这才注意到桑麻手中的衣团,色泽枯黄,像是穿戴许久的废衣,这,好像有点眼熟,以前见谁穿过,察觉到彰华疑惑不解的目光,绿绮缓缓道:“王爷,九月初十的早晨,妾身与桑麻经过侧妃附近的回廊,见侧妃的侍婢清浅手里拿着一团衣物,鬼鬼祟祟,神情慌张,像是怕被人察觉,一开始怀疑她做贼心虚,为了侧妃考虑,妾身斗胆,带着桑麻在后头悄悄跟上,只见清浅来到后院的秽物堆,将这团衣物仍在旁边。”说完,绿绮指了指桑麻手中的衣物。
彰华经她这般说辞,仔细一看,这的确是崔念云的衣物,她入府得早,当年时常看她穿这件衣裳。
桑麻跟着道:“禀王爷,这件衣裳,就是奴婢从秽物堆里捡起来的,侧妃的衣物,若非她主动丢弃,我等是无法轻易拿到的。”
彰华袖袍一挥,“哼,区区一件旧衣,又能说明什么?绿绮,你可是因上回之故,对侧妃心生怨恨,这才无中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