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彰华虽在前方领队,却不时望向身后,目光朝她看去。刚刚见状,就知她于暴雨中策马有些费力,便拔转马头,在她身旁将她接住,“能撑住吗?”
白滢狠狠地将彰华推开,尽管她有些狼狈,雨珠击打在脸颊上,令她双眸感到刺痛,却大声道:“不用你管。”
眼见着她翻身上马,彰华看了看她,忽然身形一跃,稳稳地坐在她身后,一手环抱着她,一手抢过她手中的马绳,再次喝声,骏马已踏破雨帘,不断向前。
那人强壮的胸膛不时顶在她身后,白滢浑身不自在,一想到他半月之前对自己的那番苛责,现如今又来关心她,他凭什么?先给自己一巴掌,再来塞包?她不需要他的忽冷忽热,这样的爱,她受够了。
白滢知道将他推下马是不可能的事,索性将身子稍稍往前挪了些。
彰华放在她腰间的左手却逐渐收缩,白滢挣扎两下,彰华手上发力,犹如猛兽的爪牙钳制得她不敢晃动。大雨淫威嚣张,马蹄声爆响如雷,彰华俯身在她耳边,声音轻轻的,却极为清晰地传进她耳中,“还在生我的气啊?”
白滢闭上眼睛,不回他的话。
这人想骂就骂,想和好以为几句好话就能解决?门都没有。磅礴大雨中,数百人策马疾行,铁蹄塔起泥水,溅得白滢鞋袜尽湿。
寒风不时铺面袭来,让她只能闭上眼睛。
腰间,彰华的手却未松懈,依旧紧紧揽住她。她索性默诵回忆郭师傅教她的那些烹饪口诀,什么切肉刀法以及加盐加料的比例。彰华疾驰间忽于风雨声中听到白滢若隐若现的声音,贴近凝神细听,竟是一段关于烹饪的翻炒理论,不禁失声轻笑,低头在她耳边道:“你这般用功,那郭老儿可曾知晓?要不要改日本王为你引荐,让他收你为徒好了,把他的看家本领都给学到,今后本王打仗,到了哪都带着你,嗯?”
白滢本不愿理他,可他的气息不时呼到她的耳垂,只得微微偏头,低声道:“不敢劳烦王爷。就算臣女学到本领,也只配为军中寻常士兵略尽绵力,岂敢到王爷面前卖弄,万一又加错盐,那可不知又要受什么惩处。”
彰华微微皱眉,但瞧着心心念念的人儿就在他怀中,马上又十分舒心,有她在身边也好,不用饱受相思之苦,连着几声喝马之语,都格外嘹亮,一马当先,带着众人狂奔。
奔出上百里,大雨渐停,一行人也来到一处三岔路口,石濑拿起地图辨认一番,将马鞭朝左方鞭策,彰华微微一笑,夹着马肚,踏上向左的山路。
这段山路坎坷不平,曲曲歪歪,幸好众人所骑的骏马为良驹,方才不会跌倒滑落,但也走得胆战心惊。
白滢被彰华紧紧抱住,借着点点灯光能知道右边是万丈深渊,左边是高耸入云的山峰,在山路兜兜转转了半夜,待天边露出微微金光,水流声叮咚作响,白滢才知已经穿过狭长的山谷,来到一处溪边。
石濑走来,朝彰华笑道:“王爷,咱们过了蝼蚁峡,只要依这盘龙溪北上,便能穿过这阴山,到达楚城边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