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退了舞姬怜人后,彰翰正了身子,整理下衣襟,“刑夜,你怎来了?”刑夜抛下手中的木剑,拱手道:“拜见主子。”
彰翰眉眼不抬,独自斟酒,“近日在云华殿处得如何?容妃对你没起什么疑心吧?”
刑夜摇摇头,一双晦暗的眼睛隐藏在面具之下,显得更加奇异,“回主子,容妃娘娘对属下十分信任,并未起疑。只是属下进宫多日,还未曾见到姐姐一面,前些日子听闻姐姐和彰华一块从幽丘回来,属下恳请主子,安排属下与姐姐尽早碰面。”
彰翰听完,将酒樽重重按下,冷哼道:“你要那么快与白滢见面作甚?她现在失去记忆,受彰华蒙骗与他爱得死去活来,就算你告诉她真相,她也未必相信。”
刑夜垂眸,掩下他的无比沉痛,“就算我姐姐不相信我,我也不能看她落入彰华的手中,主子,您曾经告诉过我,陆吾对我施以焚刑,是受了彰华的密令,彰华不但毁我北齐河山,还将我折磨得面目全非,我不敢想象,他会怎样对我姐姐,还有我在哀牢山的父皇。”
彰翰抬起他的桃花眼,眼中似乎充满了怜惜,“刑夜,本王知道你的难处,但现下还不是除去彰华的时候,夺嫡之战已经开始,比起将彰华一刀致命,慢慢将他凌迟处死岂不是更有意思,他和彰赫早晚会有一战,你不妨先等等,倘若彰华从这场夺嫡之战中失败,不用你动手,彰赫自然也不会放过他,看着南翎皇子之间自相残杀,你这位昔日的北齐皇子想必也拍手叫好;倘若彰华胜出,朝堂之间早已元气大伤,还有本王,还有你姐姐在彰华身边,因为这世间,能逼死彰华的,只有白滢。你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彰翰一字一句地道,句句击中了刑夜最在意的软肋,“老老实实待在容妃的身边,将她与他们兄弟二人之间的事及时禀报于我,才是你眼下最应该做的事。”
刑夜颔首,点点头,每次当他打退堂鼓时,总能被彰翰说服。
去年,他还是个翩翩少年郎,是个无忧无虑的北齐皇子,直到彰华领兵攻打北齐,破坏了这美好的一切。
哀牢山上,彰华命在山中随时待命的医者为白佶做了伤口处理,简单包扎后,医者急急退出,一刻也不敢逗留。
白滢因在军中锻炼过厨艺,此刻烧起饭菜来均是有模有样,不到半驻香的时间,就烧制了冬笋拌鲜肉,清酒蒸鱼,鲜菇萝卜汤与小葱拌时蔬,看着满桌红红火火,色彩缤纷的菜肴,白佶不由得感慨道:“孩子,你是从何处学得这一手厨艺的?”
白滢与彰华对视一眼,脸颊微微泛红,“上回彰华去幽丘攻打东黎人,我一路跟过去,在军中学的。”
白佶张大了嘴巴,女儿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一向都是别人伺候她,哪里有她伺候别人的道理,她竟然为了待在彰华身旁,混入军中吃苦,甚至学起了烧菜,他不由得叹了口气,他以前是皇帝,后宫有无数女人,堪称阅女无数,判断一个女人是不是真的爱一个男人,就要看她能否为对方放弃锦衣玉食的生活,跟着他一起受苦劳累。由此可见,女儿对这个男人,想来也是如彰华待她一般用情至深。
天意弄人,不过既然天意如此,他白佶纵然有天大的本事,又岂敢逆天而为。他看了彰华一眼,郑重道:“我视滢滢为自己的女儿一般,请你不要辜负了滢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