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白桓在站在榻前,“姐姐,端午节我就不随你们走了,姐姐随完颜弼去东黎,不知你我何时方能再见。”
白滢卧在榻上,没有任何反应,他们说的,她一点也想不起来,然她却不得不相信那是真的,泪水不自觉地往下流。
白桓知她倍受挣扎,“我知道姐姐痛苦,彷徨无力,就让我为姐姐讨个公道,还有那惨死在哀牢山的父亲讨个公道。”
见她难过,白桓知晓是因为彰华,他心里有怒,她到现在还在想着他,她是白佶之女,是北齐公主,立场高于意志。但他也明白,她如今记忆尚未恢复,想不起往事种种,仅凭他们相告,就想彻底拔出对彰华深种的情根,的确有点难。
好在,她马上就要回到完颜弼的身边,一切可以慢慢地她记起。然而,最可恨的还是彰华,不仅害得他国破家亡,还占据了姐姐的身子,欺骗了她这么久,逼迫父亲不能与自己的女儿相认,这份仇,就是将他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白桓恨之入骨,但见姐姐仍旧安安静静,欲伸出手,却滞留在半空,垂落下去,转身离去。“桓弟。”
白滢侧头,坐起了身子,白桓停下来,回头看着她。
她哭泣着,声音几乎沙哑,“我愿意跟完颜弼走,我会在东黎等你,你要保重。”
白桓几步奔到榻前,与白滢拥抱在一起,“姐姐。”
两人同时失声痛哭,白滢更是歇斯底里,她心中复杂,她选择了相信,选择放弃与彰华的一切,其实,即便没有家仇,她也有离去之心,尤其是上回听到他同意了众姬侍寝之后,她就对他大失所望。
完颜弼见状,压在心里的大山终于松懈下来,她终于愿跟他走了,就算心里还想着彰华,他也会让她遗忘掉在南翎的一切,他叹了口气,悄然走开。
短短几日相聚,转眼又要分别,生死攸关之际,白滢姐弟都明白,却彼此不说透,方才大哭之后,白滢心情得到舒缓,紧紧握住白桓的手,那是在高文晏身上感受不到的,就像与白佶待在一起的亲密,她瞬间明白,白佶与白桓,才是自己的亲人。
白桓不再提起彰华,跟她讲述以前两人在趣事,有嬉笑,有打闹,白滢笑了起来,脑海里似乎真有这些画面,她带着白桓,一起在皇宫草野中放风筝,白佶站在不远处看着。
想着想着,白滢眼眶通红,“我记得了,当时,父皇还不忘为我准备糕点与茶水,等我累了,就揽着我为我擦汗,是不是?”
白桓喜出望外,姐姐终于有记忆了,“然,当时我还抱怨,父皇怎会如此偏心,对你怎会那般疼爱。”
次日,端午节来临,白滢与完颜弼扮作夫妇先走,菱香与子明扮作农户的女儿女婿,分为第二批走,其他护卫扮作流动的剑客,最后离开。
大家最终在阴山山崖下聚集,一起回到东黎。但,仍旧不能保证万无一失,那些护卫已经做好准备,若是完颜弼受到盘问,引起疑问收押,他们便会牺牲自己,护白滢与完颜弼离开。
找到自己真正的家人,白滢知道以前的一切都不存在了,她坐在几侧,手托着腮,麻木得没有思考的能力。离开了这里,就再也见不到他了,她对不起父皇,岂能心安理得地跟着完颜弼在东黎享受岁月静好,她在彰华身边居然没发现他的秘密,他藏得真深。
她从腰间取出一把小剑,这是完颜弼给她的防身之用,是东黎人惯用的武器,谁也不知,明日会如何。她抽出剑身,寒光闪闪,犹如雪狼的爪牙,让人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