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无忌听完,转过头与柴荣相视一笑,铁柱滔滔不绝地说了那么多,其实不过就是“此消彼长”四个字而已,但对于一个目不识丁的人来说,能讲出这一番话,已经着实不易。
百里无忌欣赏铁柱的说法,含笑对铁柱说道:“很好,你能如此想,朕很欣慰。陈延正保举你为舍命营校尉,朕破例准了。你回去告诉陈延正,好好完成接下来的任务,朕不会亏待了他和明军将士们。”
铁柱福至心灵,得到皇上点头,那他这个校尉就名正言顺了,铁柱赶紧拜谢。
百里无忌挥挥手示意他退下,转头向柴荣道:“二弟以为,如何与斡朗改、辖戛斯两个统领谈?”
柴荣道:“不知哥哥问的是过程,还是结果?”
百里无忌乐了,笑道:“自然是结果。”
柴荣也笑道:“以我看,北方游牧民族土地广袤,但终究因缺少粮食而人丁稀少,收服他们最大的好处在于使其不再南犯,而真要取其土地,却是与国无益,至少眼下来看,得不偿失之举。故,还是依照前朝惯例,封其王爵,令其约束族众,至于岁贡,有则可,无亦可,实不缺他们那些许物事。哥哥以为如何?”
百里无忌哈哈大笑,道:“二弟说得透彻,不过,我要在二弟所说之外添上一条。”
柴荣好奇道:“哥哥说来听听。”
百里无忌道:“驻军。”
柴荣一听大惊,赶紧劝道:“哥哥三思,塞外苦寒,莫说补给不畅,就说他们同意驻军,让你派了军队过去。试问军队何用?若他们安份守己,没有军队也一样,若他们真发动叛乱。一两万军队根本无法在塞外与他们抗衡。依我所见,不如卖他们个好。让他们自治便是,总也让中原安定些许时日,等国力雄厚之时,再行图谋。”
百里无忌点头道:“二弟所说甚是,但我以为,北方民族杂乱,久不服中原治下,时而南犯。究其根源在于一个字,路。要在斡朗改、辖戛斯两地驻军,就如二弟方才所说,补给运输最为紧要,但补给运输归根结底就是道路,若有一条从金陵府直通两地的三丈宽的官道,二弟所言及的困难,还有哪个不能迎刃而解的?”
柴荣自然知道,如果真有这一条官道,补给运输再无阻碍。而中原军队就能及时增援北方驻军,平定北方指日可待,但路呢?要造这样一条路谈何容易。遇山开山,遇河架桥,需要多少民夫,多少物资,多少钱财?更重要的是,时间。
这一条路少说也有近万里,建造需要多少时间?五年?十年?还是一辈子?
柴荣突然意识到百里无忌显然不是玩笑话,当初提议建造从金陵出发经周国至燕云和河西的官道,想来就是实现此计划的前奏。柴荣心中一阵悸动,百里无忌此人太深不可测了。所有的事竟早已谋划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