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构准备回銮临安,必须选择一人交付长江防线大权,张浚是众望所归。但29日,赵构宣布任命:杨存中、虞允文为江淮荆襄路正副宣抚使。
任命一下,金安节、刘珙两人第一时间上疏反对。赵构大怒“珙之父为张浚所知,此奏专为浚耳”宰相陈康伯、朱倬立刻召来刘珙,要求其撤回上疏,且说“若再上,恐累张公”刘珙回答“珙为国家计,故不暇为张公计。若为张公计,则不为是以累之矣”于是再次上疏反对。不得已,赵构只能重新任命:虞允文改使川陕、杨存中则仅措置两淮而已。
2月1日,虞允文被任命为兵部尚书、川陕宣谕使、措置招军买马,去陕西前线与吴璘相见,商议收复失地。
3日,张浚、虞允文入对。赵构在这样的大好局面下,弃江北、淮北如敝履,完全不屑一顾,更视金国新皇帝内外交困、南北皆敌的困境于不顾,几乎习惯性地继续为曾经的宗主国服务,实是把这二人气晕了!
虞允文这位刚刚挽狂澜于既倒的帝国英雄忍不住向赵构提出异议,要求帝国哪怕不趁机出兵进行军事常识上必将进行的报复,也得合理利用在敌占区自动出现的反抗力量的残余,如刚刚因突发事件而解体的耿京武装。想一想以辛弃疾才完成的壮举为号召,以南宋官方为依托,怎样都可给金国制造出更大麻烦…他说了很多,赵构回答得很少,只有一句话“知道了,你且去四川见吴璘吧”
上面一幕证明了虞允文的历史功课没做足。他要赵构珍惜,这个命题本身就不存在!赵构一生都是超级挑剔的美食家,连岳飞提供的食材都不稀罕。怎会对一伙骤聚骤散的,往好里说是义军,往官方传统用词上是土匪的民间力量产生什么“珍惜”
虞允文只好走远点…此时此刻的赵构很忙。他真的对虞允文的喋喋不休很不耐,因他在想“正事”他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陷入了深思。思考过往、展望将来,为他一生的幸福搅尽脑汁…
他没法不去想,但凡是个人就有点脸皮,哪怕很少很薄。虽说他一点都不在乎这些虚的,可他毕竟是皇帝,对于彻底不要脸的事,还是有点小心理障碍的。如近20年来,他无时无刻都在鼓吹友邦亲切论、女真可爱论。用杀岳飞、散军队来保证绝不会发生战争…结果完颜亮这个耳光抽得无比响亮干脆!
这让赵构情何以堪啊!他后悔了,觉得必须得想办法了…为此,赵构终于把目光投向身边一直把他当亲生父亲对待的那个孩子:赵玮!
这个孩子早就长大了,一直恭谦谨止,没半点让赵构不满意的地方。多年后,当赵玮去世时,世人为他定的庙号之所以是“孝宗”并不是没原因的。赵玮的人生时刻都矛盾着,他的理想是对的,无论站在列祖列宗还是民族大义上,都没谁能反驳这一点。可…他毕竟还是个“儿子”他得孝顺他的“父亲”这一点更是中华民族的铁律。试问他该怎么做?
也许像这次,先请战、后道歉,当个跟在身边时刻尽孝道的“儿子”。就是他的理想照进现实,两者争夺对抗后的无奈产物。之后的事情就是这样发展的。
赵玮陪着赵构向北推进至建康,一路上江南的深冬飘着雨雪,赵构坐辇、赵玮骑马,雨雪打湿了他的衣衫,他的表情始终安静平淡…在建康,赵玮亲自照料赵构的生活起居,每天无微不至之后,夜里还要亲笔给后方的皇太后、皇后写平安信…当一切结束。赵构回到临安皇宫后,皇后指着一小箱子给他看。里面全是前线的平安信。由此可见“儿子”这份工作已被赵玮做到了什么程度…
赵构缓缓坐下,继续深思熟虑。很久之后。他终于觉得可以做一件事了。
惠逢受吴璘之命,攻打熙河路。在会通关擒获守关金将成俊。这时诸将都说要继续攻打河州,其中有一将则建议:金军主力在熙河路的首府熙州,我军可佯攻河州。待熙州之兵来援,我们就设下埋伏,可一战擒也。熙兵若破,则河州自下。众将称善,于是伏兵闾家峡。1月19日,金将温特棱率1500人在闾家峡中伏大败,逃至托子桥。温特棱亲自殿后,瞪目大呼“会来此决死”终于吓退宋军。
之后惠逢攻打河州。2月3日,河州被收复。此时惠逢做了一件极其不上路的事。攻下河州,该发赏钱了。惠逢给每个人发10馀钱。而当时物价腾贵,连一个炊饼都要数十钱。众兵士大忿,掷钱于地“我等捐躯下河州,今性命之贱,乃不值一炊饼”
这时金兵大举来攻,惠逢也知形势险恶“彼众我寡,河州新附,未易守也。有如城中翻覆,外援不至,将奈何”只能招来众将士“我今去此,求援兵于外,非置此去也。汝曹一心努力守城”之后留下吕谋率数十百将士守河州城,自己出屯会通关。军士怨惠逢赏薄,有道亡者。
6日,惠逢收复积石军,又攻克来羌城。而这时,金军已攻下河州宁河寨,尽屠其民,之后以兵万馀围河州城。城中百姓相约而说“前日之民南归者,金尽屠戮。我若效之,即又一宁河也,岂有全理!不如相与死守,犹有千一可活”于是奋力守城。三日后,金军退往白塔寺。
6日,赵构从建康府出发,往临安府而回。当天到达东阳镇。7日到达下蜀镇。
7日,完颜褒任命耶律元宜为平章政事。张浩为太师、尚书令。对张浩说“卿在正隆时为首相,不能匡救,恶得无罪!营建两宫,殚极民力,汝亦尝谏,故天下不以咎汝。今以卿练达政务。复用为相。当思自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