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办法,用仅剩的还能活动的牙齿咬破舌头,鲜血顺着咽喉冲淡了海水的禁锢,我东倒西歪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全身上下粘满了湿漉漉的沙土,比那街边讨饭吃的乞丐还不像话。
无神的双眼凝视着照宜的眼眸,我像个破破烂烂的机械一样等待着下一步的指令,却还能看出她眼中的几分欣慰。
“这才对。哪怕是面对云螭以前那群疯子,你爹也从来不会下跪,更不会趴在地上求人。”
“……他不是我爹。”
“能说这么多字,看来还有力气,”她轻易激起我对魇的怨恨,又刻意回避了这个短暂的话题,“那么,跟着吾,自己走回凤城。”
那一刻我才明白,恨意该是这个世上最保值的燃料,简单的挑逗就足以支撑着我艰难地走完全程。
踏入凤城最繁华的丹阳大街时,我的双腿已经不必用灌铅来形容。它们简直就像幻肢一样托着我的上身,像被输入了指令不知疲倦的工作机器一直前进着。
直到照宜停下,我才如梦初醒地愣在原地。凤落急匆匆地跑来接我们,在见到我狼狈的模样后完全掩饰不住震惊:“城主……啊,您不是去接人……”
“他是自己走回来的,”照宜只用了这一句话就堵住了凤落的询问,“万象森罗和那个孩子呢?”
我的大脑已经不足以分辨出这些个熟悉的词,只能让个稻草人一样立在原地等候她们说完话。
“回城主,您吩咐的那位小公子因力竭陷入昏迷,我已经将他安置在了客房休息,十日左右便可醒来。万象森罗也放在了小公子身边。”
“嗯,隔日找个空地给那孩子修间屋子,以后他便以吾亲传弟子的身份留在凤城。”
“是,我这就去办。”
“都说了是隔日……现在先去把凤鸣台收拾出来给他。”
照宜指了指麻木的我,换来的却是更加震惊的凤落:“凤鸣台?!城主,殿下还在那里……”
“不听话了?”照宜瞥了眼凤落,后者识趣地憋回了后半句话,她知道城主之女的情况还不能在外人面前透露。
但既然城主都让这个人住在凤鸣台了……恐怕再过几日就算不上外人了。
凤落领命离开,而照宜却提前取出了引魂灯里的澄澜抛到我面前。我看着被高高抛起的魂魄,昏暗的眼中仿佛突现一道光明,我扯动僵硬的手臂去接住他,却完全控制不了身体,砰的一声砸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