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一摆手,那健壮汉子低沉着嗓门朝杠子三应道:“杠三爷。咱们俩可都明白,这买卖就是一锤子的事儿,日后咱们俩能不能再见着面,那可还且得两说。您也甭打算着跟我盘道儿,咱们也都甭说那些个片儿汤话!我这儿问您一句——收拾个人,啥价?”
转悠着眼珠子,杠子三毫不迟疑地说道:“没瞧出来您这位爷还是一内行?!得嘞,我这儿也不耽误您功夫——这要是寻常不大丁点的人物,那一条胳膊一百大洋、一条腿二百,聋、哑、瞎五百,失心疯一千!这要是您要买个一了百了、安心如意,那您交您买点心那铺子里两千大洋,三天内我就能给您一准信儿!”
依旧是低沉着嗓门,那健壮汉子很是门儿清一般地摇了摇头:“这要是不大丁点的人物,我倒还真犯不上等到今儿您杠三爷当值的时候才来!杠三爷,实在话给您撂这儿——相有豹的一条命,啥价?!”
瞪圆了眼珠子,杠子三好悬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讶声朝着那健壮汉子叫道:“相有豹?那您是.......”
再次一摆手,那健壮汉子沉声低喝道:“杠三爷,有些事儿您心里明白就成!这要是把话说出来,咱们可都不方便!”
犹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杠子三软塌着身板靠在了椅背上,有气无力地朝着那健壮汉子应道:“这买卖做不成,您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我还就真不怕告诉您,这相有豹刚叫送进来的时候,巡警局里头可就有人交代过。要好生照应着这位人物!要是我这儿接应了您这单买卖......怕是我这身官衣穿到了头儿且还不论,这条小命能不能留住那也得两说!”
像是早料到了杠子三会如此回话一般,那健壮汉子依旧是沉声低喝道:“杠三爷,这样的活儿您可也不是没干过!当年您能顶着那么大雷,一个人收拾了那位四九城中出了名的打行人物,现如今您怎么就不能收拾了那相有豹?”
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脑门上那三条黑紫色的疤痕。杠子三倒是着实叫这健壮汉子一番话说到了心里头!
也就是在杠子三刚穿上这身官衣、在巡警局大牢里领了这份差事的时候,四九城里有一位出名的打行人物行事失风,叫人给拘押进了巡警局大牢里。为防这位打行人物撂出来身后边雇主名姓,雇了那位打行刀手的雇主私底下许了个颇大的价钱,想要叫那位打行人物在大牢里来个无疾而终,这才能遮掩了许多拿不上台面的故事!
可问遍了大牢中那些个啥钱都敢收的狱警。倒是还真寻不出来一个敢收拾这打行人物的主儿。一来是因为这位打行人物身手了得,寻常十来号壮棒汉子轻易都拢不到他身边。二来这打行人物对江湖上那些个路数也都是门儿清,哪怕是狱中饮食,也从来都是叫拿钱叫狱警打从大牢外边买来之后一同享用。真想在饮食中暗地里下黑手,那可也着实难成!
说来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刚当了狱警的杠子三着实是眼热那雇主许下的好处。咬牙应下来了这拿命换钱的差事。
仗着还有几分酒量,杠子三趁着替这位打行人物采买饮食的档口,悄悄在酒水中兑上了些烧锅作坊里熬出来的酒头子(注1),豁出去一条小命陪着这位打行人物狂喝滥饮,趁着这打行人物大醉之下,这才抽出来腰间皮带勒到了那打行人物的脖子上。
虽说是大醉酩酊,可那打行人物身上功夫毕竟还在,挣扎挤撞之间,愣是把杠子三的脑门挤在监房栅栏上,生生磕出来三条消褪不去的黑紫色伤疤。这才叫杠子三取了性命。
经此一事,杠子三这敢拿命换钱的名头自然是流传了出去,真名实姓倒是全然叫人忘了个干净.......
像是要给杠子三吃下一颗定心丸一般,那健壮汉子慢慢朝着杠子三伸出了两只巴掌,轻轻地来回晃悠了两遍:“杠三爷。当年您敢拿命挣下来一份家业,现如今也该是能瞧出来这能叫您发财的路数不是?我这儿给您出个价儿——您搁在四九城里那两家铺面能值多少钱,我们这儿全都给您找补上!除此之外,您再得这个数儿?”
盯着那健壮汉子伸到了自己眼面前的巴掌,杠子三略作犹豫,方才缓缓地应道:“这事儿.......您容我琢磨琢磨?”
“杠三爷,过了这村儿,可就没了那店!您如今在这巡警局大狱里一年辛苦下来,又能挣着多少?只要是您接应下来这份差事,这笔钱估摸着也够您一辈子吃用逍遥了吧?”
“这事儿太大,我这眼面前........您容我.......”
“再给您添一番,您给句痛快话?!”
狠狠一咬牙,杠子三抓过了桌上的老白干猛灌了几口,喷着酒气低声喝道:“这事儿.......我应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ps:注释1(酒头子通常为土法酿酒作坊中刚刚蒸馏出来的液体,浓度较高,常人误饮之后,往往会导致酒精中毒,严重时甚至危及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