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忽一笑,张元和道:“倒不如……”
“在入京之前,扫除干净!”
缓缓张手,自掌心间逼出微弱光华,却旋即破灭,张元和一笑,看了颜回一眼,居然大有赞赏之意。
“好手段,好天赋……不过,阳明他,真不在乎么?”
颜回欠身为礼,极恭,却不答他。张元和也不在乎,又将目光投向大将军王,喃喃道:“王……”忽地面色一变,猛一拧身,却已不及。
张元和的右后方,结阵甲士当中,忽地有刀光涌现,正如……飞起玉龙,三百万!
一时失察,更仍未将颜回所施禁制破开,张元和虽双枪飞舞如两条黑龙一般,却终究只能守御,还不得手……那刀手一占先机,后着绵绵不绝,只听得铿锵之声不绝,转眼已刀枪交击数十记,张元和居然被生生逼退出十余步!
“……是你?”
若说这人,断然强不过天下大黑与帝颙嗣,但张元和久战之下,身心俱疲,多处受伤,一身术法又不得施用,更加上吃暗算在先……而就算这样,一路交战下来,他已将局势扳平。
但,此刻,他却满面惊疑,盯着对面刀手道:“你们,为何……”
一语未毕,剑气已然侵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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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元和自然识得那刀手,也识得她那一招“飞起玉龙三百万”,正因如此,刚才一路交手当中,他始终保留两成力量,分出三成心神,查探四周,既防天下大黑一干人等博命出击,更防着他料定有七八成把握会刺出来的那一剑。
他明知有这一剑,却防不住,避不过,他明知有这一剑,却也只是到了锋刃及体的最后一瞬,才被那森森然如万古凝霜的寒意惊醒。
早已料到,但却没用,这一剑出手,便有月寒日暖之意,万物竞生之势,静如地载,动如天倾!
对面刀客已可侪身当今世上最强的三十人之列,却仍然只是一道牵制,直到张元和拳势已老,锐气已怠,这恍若天倾的一刀,才自挟天地长生之意而来,要向张元和颈中走上一遭!
万类霜天,竞自由!
直到此刻,今日杀局才终于初见形貌,天下大黑是饵,颜回是饵,三千精甲七十健将是饵,刀枪剑戟李慕先琼飞花甚至帝颙嗣自己,统统是饵,只为了逼尽张元和的本钱,只为了要逼出这个机会,让这一对冰刀霜剑,让太平道如今最强的两名战力,可以作此雷霆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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铿然一声,刀剑退,双枪断,张元和僵立不动,过一时,忽地身子一震,身上道袍片片碎落,见肩头,腰间皆渗出大片殷红,胸前一道剑伤,居然已可见着内中白骨!
“……好。”
苦苦一笑,张元和道:“老道今天……算是栽啦!”
“只是,为何?”
何聆冰按刀而立,恍若不闻,萧闻霜却是微微欠身,道:“当日道师相救不死者之恩,未曾谢过……”却旋就站直身子,道:“但既有当日相救,道师又如何料不得今日事情?”
被这回答噎得一怔,张元和反手按住伤口,却无视眼前强敌,而是将目光投向远方,投向战场之外。
“仲达……你好,你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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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独秀峰前一战,敖复奇功败垂成,愤然北返,云冲波肩刀远飚,听涛东海,二女却是双双突破,晋身第九级境界,取代云冲波,成为太平道的新一代守护者,若细算起来,实赖张元和的搅局甚多。而今日帝家之所以要布下这般杀局,将之剪除,也正与那事脱不得干系……二女原在此事中得利最多,此刻却成了最后一道夺命杀手,世事之奇,却教人怎生分说?
眼见局面已在掌握当中,萧何二女却殊无喜色,反而对视一眼,面色更加冷厉。
今日之战竟有太平道两员强将参与,事先无人可以想象,堪称一记绝杀。要知帝家与太平道之间,根本谈不上有任何“互信”可言,仲达与玉清间反复谈判的最要紧处,根本不是什么利益交换,而是仲达怎样才能确保,这个杀局最后不会是将二女一并吞没,甚至可以说,如果天下大黑等三人刚才没有伤重如此,二女便根本不会出手。
又如此刻,眼见胜利已将到手,但二女所想的,却不是如何尽快制胜,也不是怎么确保不被张元和反噬,而是……再度暗察周围战场,确认那深邃阴暗如万丈地渊般的老监的确没有安排下更多手段!
“阳谋……果然是阳谋!”
哈哈大笑,须发飞扬,张元和道:“好手段,真好手……咳!”却是笑到一半,呼吸已岔,更牵动胸间伤势,几乎站立不住。
但他适才展现实力却委实太过可怖,连战天下大黑颜回帝颙嗣李慕先琼飞花萧闻霜何聆冰七名顶级强者,手段层出不穷,心机如鬼如神,饶现在二女明知刚才刀剑至骨,明知他一身力量已耗的七七八八,明知他千种法术此刻已没法运用,却依旧凛然以对,绝不轻进。
却见张元和一只手自胸前伤口探入,握住断骨,二女本以为他要暂时接住,方便再战,却见他手指微动,向下又摸过两根,握住一根依旧完好的肋骨稍一用力,居然“喀”的一声,将那肋骨折下!
这一下当真痛彻心肺,更是莫明其妙之极,二女对视一眼,缓缓提起刀剑,却依旧没有立刻迫前。
张元和将那根肋骨抽出,托在手中--胸前伤口血如泉涌,他却似连止血也都忘了--只是呆呆看着。
“飞光飞光,敬汝一杯酒……老道实在没有想到,真还有这一天!”
说话间,白光自生,转眼已将张元和全身淹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