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秦放要弓着身子煎药,并非是用了矮炉,而是要将药粉放在铜盘上,就着炭火炉子将药粉缓缓炙烤,因不能让药粉完全烤焦,不仅需要缓缓移动铜盘,还需要时不时就着麦秆往铜盘上滴两滴轻油。
这办法,安陵容往日属实没有见过。
但是用着法子,药粉的气味却慢慢飘散在整个房间之中,先是清爽醒神,后又带些辛辣呛鼻。
秦放早便吩咐要将寝殿内的门窗都关紧,因此屋内的药味越来越浓郁。
安陵容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槿汐赶忙过来劝道,“小主,这里有奴婢们和秦太医照料,您不必担心,不妨先去殿外走走,透透气也是好的,秦太医说不消片刻,我家小主和敬嫔娘娘便能醒过来了。”
想来有槿汐浣碧和流朱三人在,总归不会再出差错。安陵容瞧了一眼阖目倚坐着贵妃榻的甄嬛,冲着槿汐点点头,带着霜雪往殿外去了。
却没想到,一出门,便遇到了华妃。
咸福宫晨起才撤掉的一半侍卫,才不出半日,又跟着华妃回到了咸福宫。
华妃来得风风火火。身后跟着的一班佩刀侍卫,各个剑眉星目,器宇不凡,想来是年羹尧心疼这个妹妹,特意挑了些好的,放在宫中供华妃调遣。
华妃远远看见安陵容,便凤眸上挑,并不将安陵容放在眼里。
安陵容却十分乖顺,迎上前去,恭恭敬敬行了大礼,问一声,“臣妾安陵容,给华妃娘娘请安,华妃娘娘万福金安。”
华妃只轻哼了一声,似是答应。
又瞧了瞧敬嫔寝殿紧闭的门窗,嘴角竟携了一丝嘲弄的笑意,“听闻咸福宫主位身子有恙,还是从寿康宫请来的太医,怎的竟然这么不懂规矩?”
华妃不再往前,也不再言语,只睨着凤眸把玩着手上似是新得的镂金嵌珠梅花戒指,似乎是对这枚戒指有极大的兴致。
安陵容知道华妃又要发难,却并不做声,面色上也沉静似水,并无半分惊慌的意味,只在一旁静静候着,等着华妃开口。
华妃见状,眸色透着不悦,却又不愿自己先开口,只下巴微微扬起,半含愠怒瞥了瞥身边的颂芝。
颂芝立即会意,面上带着娇笑,夹着嗓子说道,“奴婢也是不懂呢,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太医进宫诊治是要关门闭户的。”
安陵容含笑一福,轻声答道,“臣妾愚笨,华妃娘娘您奉旨协理六宫,自是一切要依照礼数规矩,臣妾比娘娘先一步到咸福宫,自是应当将咸福宫的情形先报于娘娘的。”
华妃闻言,轻蔑道,“哦?本宫倒是不知道,安贵人竟有这份心思,那你倒是说说,咸福宫现下是个什么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