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放颔首又是一揖,面上的表情却是有些看不清了。
安陵容定定的瞧着秦放,又问道,“秦太医,你说我对权势地位和财富荣华都无所求,可是秦太医,这人活在世上怎能无所求呢?
只是我所求的,你不知道罢了。
今日秦太医说的这些,确实是让陵容刮目相看,也着实让陵容心生佩服。
只是,还是那句话,秦太医你自己所求何事却尚未言明,
陵容实在想不通,依秦太医的本事,是什么原理由会让您不惜摒弃傲骨选择一个看不出前程的贵人。
甘心自降身家,辅佐在这样的人左右。”
这次,秦放没有回避,而是微微点头,面上的笑去有些自嘲之意,“安小主如此聪慧,微臣自信选择安小主并没有错。
刚刚微臣想要讲的香粉,还未完全说完。
微臣揣摩着调制莞贵人手上的香粉时,无意中发现,这香粉之中若是将几种香料和药材的分量和入香的顺序稍作调整,再加入一味西北所产的最为名贵的当门子,调出来的,便是微臣最后取出的这包香料。”
安陵容不禁蹙眉,原来秦放是发现了这个。
可是安陵容自己并未想过要去调制欢宜香。
而且,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即便安陵容知道这欢宜香的用处,却也晓得轻重,这香毕竟是皇帝“御赐”给华妃独用的香料。
哪个公然去研究这香,不是在捅皇帝的肺管子么。
秦放如此聪明,又在太医院当值,既然知道了欢宜香的用处,当然也能发现这些年来给华妃看病的太医都是众口一词。
不消多想,便能猜到这背后的意味了。
可即便这样,还要想着去研究这欢宜香的配料,甚至当闻到别的香料时,会不自觉的便联想到欢宜香之上。
安陵容心下暗哼了一声,这秦放若非天赋异禀,也是个绝妙的制香高手,便是和这欢宜香有逃不开的干系了。
只是这些思绪,安陵容并没想要宣之于口,因此虽是蹙眉思索,却并未有其他神色变化。
秦放也似不觉,自嘲一笑道,“微臣能说的便是这些,小主问微臣所求为何,微臣只求身为医者,真的能做到医者仁心。
只是在后宫里,所有人都各怀心思,微臣即便想要独善其身也是不行。
因着这个,微臣思量再三,才想着与安小主说了今日这些。
还是那句话,微臣所说皆是真心。
只是,今日不论小主您是否应允,微臣前头说过,会竭尽全力去保惠贵人这胎,无论如何微臣还是会尽全力的。”
说话间,安陵容瞧着,秦放的神色竟有些落寞。
也不知为何,安陵容忽的觉得,秦放这人似乎有些可怜。
一个单纯以为医者便是要行医救人的仁医,却要卷入后宫汹涌的暗潮之中,不得已去做各种“脏事”。
想到这里,安陵容又觉得好笑,若是前世,她定不会同情秦放,反倒还会觉得秦放这样聪明却执拗的人,注定要在后宫里为人垫脚。
可今世再看,如今的秦放,和当年执着的要踩着别人往上爬的自己又很相似。只是她自己当时是迷了心窍,而秦放却是在固守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