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便疑心,是皇后有意布局。
其二则是宫宴之上,那时皇帝喝得尽兴之时,原是没有人再去提及贺礼这事的。
那时候,不仅是三阿哥未曾呈献贺礼,淳贵人也未曾呈献,若是论先后长幼,还应是淳贵人在先的。
可皇后却是先提及了三阿哥。
而且,提及三阿哥的时候也十分有趣,恰巧便是皇上敬过华妃之后。”
说着,安陵容微微侧头,瞧向甄嬛,“姐姐可还记得,皇上敬华妃酒那会儿说了什么?”
甄嬛皱眉,回忆道,“称赞了华妃的兄长,年羹尧。”
安陵容嘴角翘起,“这便是皇后用心的地方了,皇上明面上给足了华妃面子,可心底,却从一开始便厌烦了年羹尧依仗军功,在京城中行止不端。
那日敦亲王几次顺着华妃的意思抢白旁人,想来也是因着年羹尧的关系。
而这些都是皇上心中的梗刺,虽还不致命,可刺起来仍就是痛。
而皇后就是选在了皇帝痛的时候,故意将提起了三阿哥,将三阿哥送到了刀尖上。”
甄嬛听闻,哼笑道,“若非真的了解皇上,又如何能掐准这个时机。
若非从前便筹谋此事,又如何会一举中第,笃定三阿哥将会惹怒皇上。”
安陵容点点头,“而最重要的是,皇后终还是藏不住的,就是她的企图。
明知皇上已经动怒,皇后却依旧说些模棱两可的话,几次将话头引到未能出席宴席的齐妃身上。
若非如此,我也不会一步一步,确定皇后的用心所在。”
甄嬛抬眼瞧向天边,有几只不知名的鸟正在屋脊上叽叽喳喳落下,忽的开口道,“陵容,你说这宫里的人,是不是不论是何身份,都逃不过困兽的命运?”
安陵容微微一怔,复又浅笑说道,“是困在一处,可是人是兽却很难讲。”
这话说得多少有些没有章法,却逗得甄嬛噗嗤一笑。“这么说或许也是没错。”
安陵容黯然道,“其实我曾见过女子之间更惨烈的角逐,甚至要搭上家人的性命和前程。
可那样大的代价,换来的却未必真的是有意义的。
有人曾和我说过,这后宫虽是冷的,可是再冷也不能拿别人的血来暖自己。
这次的筹划一定会牵连到三阿哥,我原本也是心里十分不安。总担心会误伤了三阿哥。
但是后来,我想清楚了一件事,在这后宫之中,并没有全然的好人与坏人的分别。只有是否知道自己要什么的分别。
而最终,想要在这个宫里安稳活下去,不仅要知道自己到底需要什么,还要清楚旁人需要什么。”
一朵云不知从何处飘来,将阳光层层裹住,只在云层缝隙中漫出些金色的柔光。
安陵容说着,轻轻伸出手,想让自己更靠阳光一些,却发现坐在这亭中,便再难越过亭身的影子再触及到阳光。
安陵容笑笑,将手臂收回,不以为意道,“三阿哥与我们不同,他出生便是在这个困兽的笼中,
若他不能给自己找到条出路来,恐怕想要勉强做一只笼中兽也是极难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