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培盛静静侍奉在侧,只瞧着香炉中炊烟袅袅,仿若一切静默安好,可心底下却是波澜已起。
皇帝眉目轻展,言语十分轻松,仿若就是闲来无事,也就是君臣闲话一回。
可苏培盛心里明白的紧,皇帝问出这话,并非无意。
实在是这位年希尧平日太过不显山露水,依着年家如今的声望,年希尧身为年家长子,实在是忒没声响。
若非年希尧借着年府的铭牌求见,恐怕皇帝都想不起年府还有个这样的长子。
因而,皇帝对年希尧的用意还未弄清楚,有此一问,也是寻常。
年希尧安稳坐着,轮廓温润,面容沉静,与年羹尧和年世兰所持气质实在大不相同。唯一那双眼睛与年世兰那一双伶俐的凤眼有几分相似,可眉目之间噙着的却是些平静柔和。
听皇帝问起前些日子华妃请了民间大夫来调理身子的事,年希尧面上也无波澜,只上身微微前倾,颔首答道,“前些日子微臣告了假,随着师父去南巡游医,回来之后,倒是听家里的管事说起了此事。只是微臣回来的稍晚些,并没有机会与那位请来的名医碰上面。”
皇帝眉目一动,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爱卿若是要南巡,想来这个假时日不会太短。”
年希尧平静作答,“的确时日颇多,师父一直在追寻鬼门十三针传人的行迹,因此南下之路每到一处,总还要小住个三两日,因而这一行算下来,大约两月有余。”
皇帝听闻,端起茶盏,轻轻抿了口茶,复又饶有兴致的瞧着年希尧,“年爱卿现在所任何职?”
苏培盛从旁听着,皇帝这话一入耳,自己的下巴险些没掉在地上。
皇帝素日同官员聊天,可从未有过这个聊法。
年希尧即便官职不大,可当着面询问人家官职何处,岂不是显得对朝臣太不关注了些。
可年希尧却面色平静,嘴角亦是挂着温和的微笑,回复道,“微臣暂居工部右侍郎一职,暂时协理虞部。”
工部下设四个子司,分别是工部,屯田,虞部和水部,其中最为清闲的便是虞部。所谓虞部,就是负责记录山林穿泽的部门。一般除了新帝登基,或是有重大疆域变化之外,虞部平日并无重要的职责。
听闻年希尧回答,皇帝微微点头,笑道,“爱卿旁征博引,兴趣广泛,只协理虞部似乎有些大材小用了。”
年希尧温和答道,“微臣多谢皇上厚爱,殊不知我大清人才只繁盛,不可尽数。更何况当今明君在堂,自是万象归心,微臣只是区区一文士,能有机会为朝堂效力已是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