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闭着双眸,只含糊道,“皇上对翊坤宫的事一向上心。”
剪秋不明所以,又继续说道,“曹贵人带着温宜公主一直住在翊坤宫内,总是不方便,皇后娘娘不如劝劝皇上,让曹贵人与温宜公主暂居别处?
瞧着这时疫来的忒急,万一奶娘们也染了时疫,那不是也要波及温宜公主。”
皇后听闻,嘴角微微扬起,轻声哼笑了一下,“若这时疫真的如此严重,你当皇上想不到这一步吗?”
剪秋一时语塞,不知皇后所言到底是什么意思。
皇后似乎也并非真的要剪秋做什么回答,只徐徐说道,“皇上这两日还招曹贵人带温宜公主去养心殿说话呢,
若是翊坤宫的时疫真的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皇上怎么可能还让曹贵人往养心殿去?
温宜公主尚在襁褓之中,若是翊坤宫这头时疫控制不了,皇上又怎会置温宜公主的安慰于不顾?”
听皇后这样说,剪秋心中似乎也有些缓过神来。
皇后之所以让齐妃与曹贵人多走动,是希望齐妃能发现翊坤宫并非真的时疫严重。
若是这样,华妃感染时疫的消息便有可能是假的,那么翊坤宫为何会有这样的消息传出来?华妃到底如何了?皇帝又为何要配合着这个消息劳师动众的去演这出戏?
……
后宫的人哪个没有颗七窍玲珑心,但凡有一丝风吹草动,便会有人寻踪而至,顺着线索往下挖…
而这其中的隐瞒的事,恐怕才是皇后希望能公之于众的。
剪秋寻思过味儿来,眼角微弯,轻声说道,“是奴婢思虑浅薄了。”
皇后淡淡道,“皇上自有皇上的心思,自是容不得旁人去猜测的。
不过,皇上有意护着华妃,素日都是和稀泥做糊涂账,没想到这次手段竟硬朗起来。
也不知华妃会不会领皇上的这个情。”
皇后平日言语并不多,即便是剪秋,这个陪嫁跟进王府的贴身侍女,有时候也并不会多说。
可剪秋也是个有心的人,这些年来大约也知道了皇后的心思,那些嘴上并未说出的话,实际上都已在心里犁出了道道痕迹,只消有些适当的时机便能生出些枝芽来。
譬如对华妃。
皇后如今有这样的筹划,便是筹谋日久,终于找到了称意的时机。
剪秋仍旧默默的为皇后轻揉着额头和太阳穴,任凭思绪在心里盘绕,只不动声色亦是不再开口。
自香炉中缓缓弥散的熏香早已将整个宫室熏得有些涩涩苦意。
剪秋忽觉舌尖有些微微麻胀的苦意,人却陡然精神了几分。
却听皇后轻声开口,缓缓道,“听说福子有个表弟也在宫里当差呢?”
剪秋微微一怔,点头答道,“回皇后娘娘,是的,不过是个不太聪慧的,听说师父们都不爱带他,所以一直在浣衣局做些跑腿的事。”
皇后轻声嗤笑,“那是够登不上台面的。”随即又缓缓道,“明天你去浣衣局瞧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