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颇有些激动:“凭什么他们高高在上,不入轮回,冷眼人世苦难。凡人如蝼蚁般辛苦修行数千载,岂知天外有天,人上有人!无论如何修行,都摆脱不了桎梏。”
“世人更是生生世世无法摆脱轮回之苦,既然如此,还要那神界魔界作何用?索性将他们落下神坛,一起在这世俗中为人岂不是更好。”
“如此一来,便不再有那飘渺修行之旅,没了神仙界妖魔界,便也就没有了妖魔,也不再有神魔芥蒂。”
白清若无言以对,她没思虑那么多,也管不了人世苦难。玄初尧默默帮白清若恢复好了伤口,淡淡瞥了一眼情绪激动的阳无箫,开口道: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难道不应该遵循天地之道吗?”
上天没有情感,也没有是非善恶之分。一切自然发生,自然消亡。
阳无箫反唇相讥:“天道便是对的吗?”
“……”
玄初尧沉默了,此事他也无解。
“你觉得天道是对,那它便是对,反则亦然。只在心中,不假外求。”自夜空中传来一阵清爽的声音。
阳无箫眯起眼睛,自夜色中走来一抹红色身影,那人款款而来,踏着无边夜色与自由,仿佛这世间没有什么能够牵绊住他。
池赋冲白清若扬了扬眉,他只是想来看看那规则古卷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没想到就听到了这么一出。
若是白清若恢复神魂,以她通透的性子,或许早就转身离去,哪里还会在此浪费时间。
莫与闲人辩是非。
阳无箫打量着面前这清风霁月般的男子,问道:“问心就对吗?倘若心也会欺骗你呢?”
池赋抿唇一笑,并不辩解。
人心世间最难懂,很多时候,己身也并非了解己所求,更遑论他人了。
池赋觉察气氛貌似有些微妙,这几位都不是闲来无事喜欢与人辩论之人,特别是玄初尧,惜字如金,怎会夜半在这湖边说什么天道善恶?
还有这几具妖怪的尸体是怎么回事啊?
他信步至白清若身边,抬手敲了敲她的头:“你这脑袋是想不出是非对错的,这么晚了还不早些回去休息,在这闲晃做什么?”
这算是给他们挑了个借口离开的话头,白清若揉了揉头,正打算开口告辞。
“你是何人?”阳无箫打量了一番池赋,这位气息不凡,也并非凡间之人。
池赋眉梢微扬,漫不经心一笑:“无事人。不必劳烦记挂在心上。”
“……”阳无箫额角轻挑,这人说话的语气怎么那么熟悉,那一脸肆意洒脱的样子也分外眼熟。
没听说师妹有亲人啊,怎的这人性格与白清若如此相像?
气氛被池赋打断,阳无箫默然片刻,便开口告辞了:“师妹,改日再聊。”
“师兄慢走。”白清若目送他离开,阳无箫的身影很快便隐没在了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