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司辰看着眼前的美景，用帕子擦拭了一遍亭内的长凳，拉着洛轻姝坐下。
有风吹来，有些凉，但吹在身上很舒服。
两人的衣衫被青青吹起，一玄一红，略显单薄，但并不柔弱。
“怎么了？似是心情不好。”
洛轻姝拿出茶壶，为两人斟满了茶水。
夜司辰回眸看她，乌黑的瞳仁里满是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沉稳与清透，还略带一丝忧伤。
“姝儿，就要八月十五了。”
洛轻姝看着山下炊烟袅袅的村庄。
浓烟扶摇直上，越上越淡，渐入高空，融入空气之中，只余焚烧过后的淡淡的混着柴火味的草木香钻入鼻翼，不刺鼻，很好闻，充满人家烟火气。
她喜欢这种平静安逸的烟火气。
她知道，夜司辰也喜欢，她也知道，他想家人了。
她没吭声，只静静聆听。
“莽荒大陆以前共有十一国，只不过后来被其余六国所吞并，而傲临国是其中面积最大，也是物产较为丰富的国家。”
看着下面的村庄，夜司辰喝了一口茶水，略微停顿了一下。
“说来，夜家祖上为了傲临国四处征战，立下了汗马功劳。
到了我这一辈，已经是有些疲乏了。
我不喜纷争，曾提议父王避世而居，远离朝堂。
只是父王放不下这黎民百姓，带着大哥依旧一心奔波在边境线上劳心劳力，从不计较个人得失。
但即便是夹着尾巴做人，依旧招人忌惮，污名加身。”
夜司辰语气平静，但内心只觉荒唐。
蛮荒大陆各国群雄并立，全都有逐鹿野心。
各国君主绞尽脑汁广纳贤才，对于那些招揽不了的，宁可毁去，也不愿留着让他成为自己的劲敌。
就像是呼元澈，招揽自己不成，便怂恿轩辕锐那个草包伙同外人想要将他们赶尽杀绝，何其讽刺！
那些所经历的狠辣手段以及龌龊心思，即便是现在提起，也令他十分作呕。
这世道，越是位高权重，便越是小人行径。
他夜司辰最讨厌的便是尔虞我诈，自是不会与那些人为伍。
“姝儿。”
夜司辰压下心中翻滚的情绪，凝视着一旁静静聆听的女子，郑重道：“你可曾怀疑过我接近你的用心？
说来，第一眼看见你，我就知道你绝非池中之物。”
哪怕那时，你的年岁还小。
但那般高超的医术，岂能是一般人所拥有。
“起初，我真是有那利用之心，利用你的医术调养好的我的身体，也想要利用你的聪慧将来为我所用，帮我报仇。”
洛轻姝转眸，夕阳的残光在她眼中投下一抹红，但却依旧澄澈通透。
“我很厉害的，不怕你利用。
你说揍谁，我帮你。”
洛轻姝笑。
“甘心被我利用？”
洛轻姝点头。
“嗯。”
很斩钉截铁的一声。
说起利用，谁都利用过对方。
他利用她来治病，她利用他的身份来保一家平安。
只是这种利用，后来都变成了一种惺惺相惜，心甘情愿。
夜司辰偏开头，伸手揉了一把洛轻姝的发丝，在洛轻姝看不见的地方，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