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锦梨自然是乖乖照做了,自己蹬蹬蹬地就跑到了前殿。
落安正坐在椅子上,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神色越来越晦暗。
入了神,连傅锦梨来了都没发现。
“夫子~”
小孩儿从门边探出一点儿脑袋,也不进来,就在外边歪头望他。
精致又钝气的一个小孩儿,时而古灵精怪,时而又傻得可爱。
她喜欢趴在门上,总是不知从哪个地方冒出来,用那双像小猫一样漂亮,瞳孔圆圆,里头却装着小狗般的撒野的眼睛看着你。
落安眼波一转,又不着痕迹地恢复当淡然。
“小殿下。”
声线很缓,说话又不疾不徐,像是最低沉的钟鼓敲着缓慢的华丽声符。
叫人觉得暖心,无端放下戒备。
双眸望过来,盛满了光,叫被注视着的人仿佛被暖阳洒满,自在又安心。
可傅锦梨总觉得不一样。
跟离开时不一样,离开时落安的神情要轻松惬意些,现在是一改前态,里头多了她看不懂的东西。
就藏在眼底,很暗,叫傅锦梨浑身难受。
傅锦梨眨眨眼,对上那样的眼神,心脏像是下午晓得他爹“死讯”时一样跳动了下。
只一下,很大声。
她停下来要进去的脚步,可看着落安的笑模样,还是跑了进去。
落安坐得端正,是世家公子惯用的,甚至做得比别人更刻板更端正。
傅锦梨就站在他的旁侧。
将他上下打量了遍,落安从容回望。
“夫子。”傅锦梨又唤一声。
“嗯。”落安不厌其烦地应。
放在一侧的袖口已经叫傅锦梨慢悠悠地缠了上来,小手攥住,挨得更近了。
可她好像嫌不够,又直接拽住了落安的手指。
冷冰冰的,像没照到太阳的石头。
傅锦梨顿了一下,热烘烘的小手又将他往下扯了扯。
落安顺从地底下头。
侧首,便见小孩儿踮脚凑到了自己耳畔,像暖炉子,又像小奶糕。
指尖的热意跟耳畔的不相上下,要将他皮肉点着。
那种感觉又来了。
一点一点,顺着脉搏经络,传向死水一般的心脏,像是干涸的枯井忽然涌入灵泉,早已死去的土壤就无休止地贪婪汲取。
有了一瞬的复苏。
落安呼吸颤了下,喉头梗着,早已不属于自己的热气从心口蔓至脖颈。
他不适应地避了避,肃了肃嗓,将灼意压下。
可内里的躁动太厉害,以至于只看得见小孩儿上下动的唇瓣,她的声音却被自动屏蔽在外。
落安颤颤睫毛,低着嗓子发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