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大营时,楚小木不敢贸然闯入,远远观察一阵,见营中没有烟火迹象,也不见乌鸦等食肉的飞鸟起落,猜测营中没有爪族人出没,才敢带了三马一人悄悄走进。随便寻了个尚未被烧毁割破的帐篷,将映丹抱了放在一张床铺之上,再看它脸色时,乌青的的脸色已有一层明显的黑气,将他肩膀受伤处的衣服扯开一看,竟已有一股难闻的腥臭气味,而且裹伤的布条已被鲜血浸透,本应是红色的血液,现已干硬发黑,用火光一照,隐隐然还有一层暗绿色。
楚小木估摸着是伤他的那名刺徒爪子上有毒,才使得伤口处的血块黑中带绿,至于具体是什么毒,有什么样的解毒之法,却是半点都不知道。只得扯过两张厚厚的毡被,都盖在了映丹身上,稍解他体寒之苦。
再将两匹青卢随意系到帐篷外的一根木柱上,带着奇生便往大营中分发盔甲军服的衣官营帐奔去。碧城大部分地方都是平缓的草原,疗伤治病的药草种类很少,所需的寻常药草大多是从金阳、玉驼等大城中购买,军中也只会备一些治刀枪伤以及风寒霜露等常见疾病的药草,只是数量不多,因此没有设专门的医官。寻常兵士受伤或是生病,大多只能在衣官处领些药草,如果病重,就只能送回碧城医治,可说是极为不便。好在四国太平,刀兵不兴,军士们大多也是身体强健的年轻人,因此大可以应付得来。
楚小木奔进衣官营帐,刚一掀开帐帘便闻到一股极为难闻的恶臭,心中不禁突地一跳,只见医官的已开始腐烂的尸身俯卧在营帐正中,脖颈下面的一大滩鲜血已经干硬发黑,估计是被爪族刺徒给抓死了。营帐里面也是乱成一团,各式盔甲、军袍、皮靴等散落一地,看样子已被洗劫过了一遍。
楚小木这时也顾不得害怕,在乱糟糟的物件中一顿翻找,果然找到几包生肉止血的伤药,自知这种伤药并不能医治映丹被爪族人划破的伤口,也好过什么都没有。
回到映丹所在营帐,想要将裹在映丹肩膀上的布条揭下,哪知布条已与血肉连在一起,稍一用力,映丹竟疼得大叫了一声,然而双眼紧闭,兀自没有醒转过来。楚小木无奈,只得用铁剑小心翼翼地将黏住血肉的布条一点点割下,费事颇多。
好不容易将黏在伤口上的布条处理干净,再敷上治疗刀剑伤的药粉,差不多已到了下午的未时。心想与张厚、林振等人的三日之约,已超过了快一天,也不知他们是不是还在原地等着,有没有遇到爪族人;苏米顺胆子特小,临走时还担心自己会不会不回去,而自己果然食言,见到他时又该如何解释?
楚小木给映丹敷好药,只得在他身旁无助等待,他心中又急又苦,看着兀自昏迷不醒的生死之交,又想起仍在草原中苦等自己的其余八人,以及自己职司看管的数百军马,竟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天色又渐暗了下去,帐外忽然起了呼呼的风声,掀帘一看,只见狂风大作飞沙走石,看起来将有风暴来袭。
楚小木看着昏迷中的映丹,把心一横,掏出身上所带的干粮留下了一大半,再留下一皮袋的清水,牵了一匹青卢马,带上乘黄奇生,往东疾驰而去。
其时北风呼号,灰雾漫漫,此一去到底是对还是错,大概只有创世上神才知道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