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奶声奶气的道:“我找不到回家的路,那身穿黑色长袍的差役将我吸引至此。”
陈安“唔”了一声道:“阴差只勾阴魂,但你许是碰到了脏东西,离了魂魄跟着那阴差,他才没有驱赶你。”
稚童撇了撇嘴,一脸委屈却没哭,向陈安行了三叩九拜的大礼后,道:“道长可否能带我回家,我家很有钱,定会好好酬谢道长一番。”
陈安见他不过五六岁,说话做事却有模有样一板一眼的,觉得很是搞笑。
她本就有救助之意,随即道:“我既拦下你,便会指引你回家。”
稚童感激的点点头,道:“不知道长如何称呼,日后该去寻您?”
陈安道:“贫道乃是龙亭山上白云观的观主,你回家后,便去那处寻我吧。”
稚童老老实实的磕头谢道:“张易简再次拜谢道长的救命之恩,道长的大恩大德小子定当铭记于心,日后报答。”
陈安见他穿着打扮皆是不俗之物,小小年纪谈吐得宜,想来定是大家大户出身的贵公子。
不知怎的沾了不洁之物,魂魄不由自主跟着阴差走。
对于讲礼貌的小朋友,不喜小孩的陈安,倒是多了几分耐心。
画了一个大大的水球,将张易简的魂魄完完全全包裹住,而后催动法力,用一根金线牵引他回家。
陈安轻声道:“孩子,回家吧!”
张易简站在一个又圆又大的水球里,好奇的打量张望,却牢牢谨记陈安的叮嘱,不敢拿手触摸。
随着金线的拉扯,水球渐渐滚动起来。
不管水球的滚动速度有多快,张易简都能稳稳的站住,没有一点头重脚轻的感觉。
他回头看了一眼越来越模糊的道士,只觉得在月光的映衬下,对方好似衣袂飘飘的仙人一般,高深莫测、超凡脱俗。
……
东京城英国公府。
夜色沉沉,英国公府里却是灯火通明,丫鬟小厮婆子杂役皆是小心翼翼,紧张不已。
今日已是国公府排行十一的孙少爷张易简,昏迷的第三日,宫里来的御医已婉转的告知英国公,
离魂之症,药石无医,早早准备后事罢。
张易简是国公府四郎的独生子,张四郎与陆氏结婚数年,只得这么一个宝贝儿子。
倘若就这么没了,对他们来说与天塌地陷无异。
陆氏一天一夜未合眼,眼下一片乌青,却还执意守在儿子身旁。
十来岁的张桂芬满面愁容,带着贴身侍奉的丫鬟,穿过游廊走进十一侄儿的房屋。
“四嫂。”张桂芬轻轻唤道。
“爹娘还没回来吗?”陆氏一双憔悴不堪的眼睛,只盯着儿子稚嫩的脸庞,并未转头看向自己的小姑子。
张桂芬面上闪过犹豫,嘴上安慰道:“四嫂放心,爹娘定会将玉清观的高人请来,简哥儿定会安然无恙。”
三日前,是张易简六岁的生日,英国公府中宴请几家亲戚,本该是热热闹闹的日子。
没承想张易简面色猛地一白,一息后紧闭双眼,瘫倒在地。
这一倒,便是三日。
英国公是勋贵家族中的头把交椅,亦是军中的一把手,不是靠祖宗荫封讨生活的世家子弟,而是朝堂上真真正正的实权派。
他年逾六十,在战场厮杀拼搏了半辈子,军功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