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纵身上了马,将过道给她让开,在她将走之时,忽又对她道:“你纵是嫁了人,也别那么做作,仍像这般便好。你与崔元卿,是郎才女貌,我也祝你得偿所愿。”
得偿所愿,程颂安忍不住低声喃喃说了两遍,她所愿的是什么呢,跟崔元卿和离吗?可真的和离之后呢,她会觉得得偿所愿吗?
应该不会,若真是为了和离,那她千方百计把程挽心嫁出去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呢?真的只是为了母亲吗?说白了,还是为了要断了崔元卿的心思。
她跟着来程府,就表明了她还是在乎崔元卿的。
程颂安恨自己的软弱,她掀开轿帘,蓦地生出一股勇气来,问道:“陆轻山,那个人他,他好吗?可曾娶了中意的人?”
陆轻山一顿,勒紧了手里的缰绳,马儿原地转了两圈,他才回道:“他很好,娶了名门闺秀。”
程颂安忽然觉得这么多年的秘密,其实也不是那么见不得人,他崔元卿可以这么明目张胆地忧心她的庶妹,她怎么就不能在心里默默关心另一个人?
她莞尔一笑,朝陆轻山道:“陆小九,多谢你。”
陆轻山只觉得她从心底透出来的笑意分外刺眼,夹紧了马腹,绝尘而去。
程颂安回到程府,晚饭也没吃,只吃了药,倒头就睡下了,虽没有发烧,却也浑浑噩噩睡了一夜。
半梦半醒间,感觉崔元卿夤夜回来,似乎是摸了摸她的额头,随后才躺下来。
程颂安困得厉害,也没在意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竟感觉是窝在崔元卿的怀里睡了一夜。
次日一早,床上并没有崔元卿睡过的痕迹,招来海棠问了下,才知他快天亮时回来了一次,只是没睡一个时辰,便又匆匆起床上衙去了。
程颂安才知道他的休沐结束,又去了翰林院。
海棠问道:“姑娘今日去赐贤堂和春晖园请安吗?”
程颂安懒懒靠在床上:“不去,就说我还咳着,怕过了病气给婆母和祖母,过两日再去。”
前世自己刚病下,张氏就担心她过了病气给儿子,逼着崔元卿搬离了筠香馆,这一世也随她心意,病了就好好休养,不去给她过病气。
海棠答应一声,吩咐玉兰去那边告假。
余老太太听了,满是心疼,嘱咐着这一段时间都不必上来,只安心养病。
到了张氏那里,她便没余老太太那样的好性儿了,听了玉兰的告假,阴阳怪气对身边的侍女秀禾道:“满京城打听打听,哪家婆母做成我这般?成婚不到十日,统共请了三次安,别说让她侍候了,连吃饭也没来陪过一次。从前总听说,程家大小姐,一心修德,人品贵重,是闺中女儿的典范,哼!我却半点没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