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逐往自己黑漆漆的手心看了一眼,叫来一个小胖墩,把荔枝投喂给他,小胖墩感激涕零地连忙要行大礼。
沈逐面向温迎,轻轻“哼”了一声:“本来打算帮你推秋千的,但是我现在不想了。”
温迎平静地注视他,沈逐像这份沉默被伤到,嘴巴止不住地往下撇。
“我知道你嫌我烦,幼儿园的时候你就不爱搭理我,你叫别的小孩宝宝,甜甜,却只叫我沈逐。”
他举起手指,怀里的荔枝哗啦啦往地上掉,沈逐也不管不顾,用断情绝义的语气发最冷漠的誓:“我再也不会叫你姐姐,再也不会烦你,再也不会喜欢你了。”
温迎说:“哦,随便。”
那是她漫长记忆,最为微小的一段。
温迎也曾经确信,沈逐绝对是她人生中最不起眼的一个小孩,调皮捣蛋,毫无优点,转头就能遗忘。
温迎不会因为一个三年级小朋友要和自己绝交就流下眼泪,更不会把注意力放在和自己毫无关联的人身上。
沈逐是沈逐,一定和沈迟一样,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陌生人,不值得温迎在意。
她按部就班地学习,再一次长大,做父母和老师眼中的乖孩子,在崭新开启的人生中寻找能够支撑自己活下去的力量,差点儿变成一位哲学家。
要为什么而活?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温迎觉得人生本就没有意义,因为意义被创造出来的。
可是系统把她拖进早已规划好的剧情,要求她在既定的结局里度过自己的人生。
温迎失去了创造的能力,或许也失去了爱人的能力。
所以在沈逐追上来,告诉她自己决定撤回那个幼稚的誓言时,温迎依旧平静。
“好的,随便。”
“随便是什么意思?”十三岁的沈逐渐渐长高,穿着学校统一定制的制服小皮鞋,身上干干净净,像一棵挺拔的小树苗。
他勾在温迎书包上的手指也白净纤长,垂着眼帘,很执着地要一个答案。
温迎的嘴巴动了动,沈逐又突然不要她的答案了,抢先说道:“随便,就是随我怎么样的意思。”
“我们现在又是朋友了。”他扬起笑容来宣布,“放学要等我。”
温迎当然不会等他,因为温家会早早派司机过来,沈逐也要坐自家的车上学放学。
但他却严格执行说到做到的法则,下课铃一响,就立马拎着收拾好的书包,和温迎并肩走一段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