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永言呷了口茶水,压低声音隐晦地道:“云大人,大家同僚一声,我也不瞒你,眼下太子监国,丞相辅政,说到底如今朝廷之事全由丞相做主。”
“中原战火燎原,朝廷无力抵抗,城池丢了一座又一座,又因迁都一事,导致国库空虚,丞相此番重新启用你,是想将去年与今年的粮税补齐。”
云震川难住了,他被捋后,当时的范学立与余家便接管了南地两府的储事务,而去年的粮税早被两家分食干净,哪还能拿得出来?
朝廷指派的大臣都是人精,路途遥远,如今路这么乱,到不到得了南地还两说。
看来这个烫手山芋终究落到了他头上。
云震川叹息着将自己的顾虑一一告知冯永言,“冯大人,你也知我云家现在的情况,我在南地就像这无根的浮萍,余家岂会将吃到嘴的肥肉吐出来?”
“且去岁南地招收了大量难民,他们刚在那荒芜的村落里安家,官员不去督劝农政,许多人家连水稻都不会种,山上的草皮都扒光了,哪有税粮上缴?南地世家大量招揽良奴和隐户,只怕今年也……”
冯永言也是为难,在来南州府前他已打探清楚余家目前的情况。
“余家之事我来前早有耳闻,没想到他们仗着军府有人,为所欲为,不顾百姓死活,私调盐价,草芥人命,我定会定上报朝廷,让丞相定夺!”
“如此下官便替百姓多谢冯大人了。”
“去年的粮税由余、范两家接管南地,便由我来敦促他们上交朝廷。”
余、范两家接管南地一年,也没跟他通过气,显然不把他冯永言放在眼里。
冯永言嘴角挂起一抹冷笑,他可是听闻云震川两位在北地侥幸活下来的子侄,在龙潭那边闹出不少动静。
“我听说南地与苍梧郡今年推出了两款低价食盐,云大人可知此事?”冯永言斜睨了云震川一眼,手捧着茶碗,用茶盖轻轻撇着碗中茶沫子。
云震川身体微僵,放在腿上的手握紧又放松。
这事昨晚云康才与他聊过,今日冯永言就提起,难道云康他们早知道冯永言要来?
“是有那么回事,不瞒大人,推这两款平价食盐的正是我那死里逃生的两个侄子,此前他们曾与我说起过。”他面上不动声色道。
冯永言眼珠一转,“哦?那你为何不上报?”
“大人,你有所不知,我在南地无所依仗,那余、范两家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岂会听我之言。”
正如云康所言,龙潭缺少正大光明站在世人面前的机会,如果龙潭起来了,那么他在南州府的日子也会好过些,眼下机会来了。
冯永言盯着手上茶碗出神,不知思量什么。
云震川正好趁机推销龙潭的盐,他试探着道:“我侄子他们在荒芜的龙潭安家落户,西河的东瀛人总是上门欺负,一次偶然机会,他们发现被东瀛人占去的西河县有盐场,经过几次交锋,终是将那盐场抢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