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些,你所目及之处的男人,都是我杀的。妇人们发现了男人死亡,除了必要的悲伤之外,还有更为现实的问题。也就是你之前与我说的事情,耕种,劳力,以及税收。”
“女人的确可以替代男人执行这些事情,但不可否认的,多数女人没有那么长时间的劳动力。如果她们成为了家里的主要劳动力,就必须要另一个人在家里处理更为繁琐的事情。不然以人这样脆弱的生命,过不了多久就会积劳成疾,患下病症。”
“村里孩子最大的不过九岁,连砍柴做饭都是慢吞吞的年纪。但那些畜生死了之后,冤魂在村中久久不离去,每晚都恨不得将我撕成脆片。我没有空闲的时间,也强迫自己漠视这些妇人的悲伤。但我,就是坏在我这颗尚算人的心,还在怜悯她们。”
芫月抬起眼皮,扫过迎面而来的一个又一个男人,将他们的面容死死记入脑海,一遍遍的翻新。
“白川的出现,教给我方法,让我将他们的魂魄封入白灯笼里面。以他们自身拥有的怨气积累,借由一点点火种,让他们以这种形式继续‘存活’下去。那些妇人们忧心的劳动力,也得到了更好的解决方法。”
叶漓听着,沉默了一会儿,说:“之前提的那一嘴,只是我的私心,想观察你的状态而已。我在山上修行百余年,与你说的这些事情,亦不过是从话本里面读来的。”
“可你说的没错。”
芫月缓缓将自己领口的衣服拉到胸口的位置,借着银白色的月光,露出锁骨至胸口的大面积皮肤。
叶漓看见,自她左肩一路延伸向下,一条触目惊心的刀疤就这样出现在视线内。这刀疤没有任何缝合的迹象,两边的皮层大幅度的张开,露出里面宛如朵朵花心交叠的肉层,是真正意义上的皮开肉绽。
皮缘周边没有腐败的迹象,甚至肉层在这样的夜幕下都能看出变得发白,像是被蒸煮过的迹象。而两边完好的皮肤,也是有零零碎碎的刀痕,刮痕,淤青的痕迹。以及……凹凸不平,像是被什么利刃剜去了表层的皮肤。
“芫月……”叶漓意识到了什么,看着眼前的芫月,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
“唉……”
芫月微微摇头,叹息着将自己的衣服仔细穿好,一字一句开口:“我的经历,远比周庭桉描述的,多的多。”
“阿丽在那一天晚上死了之后,我没有死亡。准确来说,他们不让我死亡。他们为避免我自杀,将我的手脚绑住,把我捆在柱子上没日没夜的进行着他们的事情。”
“他们的妻子一开始并不知晓我的存在,以为我跟着周庭桉一起去城里过好日子了。有时候迷迷糊糊间,还能听见门口她们走过的时候,嘴里羡慕我的话语。”
说到这里,芫月顿了顿,看着那些男人身体径直穿过了叶漓,穿过了芫月,纷纷走向了庙的方向。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吗?”
芫月看着他们进去,眼中毫无波澜。抬手一挥,破败不堪的庙门被瞬间关上,扬起了大门上面残留多年的灰尘 。
“这不是我做的,是他们自己不知想的什么。白川说,他们这是死前怨恨被一个女子弄死,想在死之后,继续以这种方式报复我,让我因为被轮而感到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