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纸是记事本上撕下来的,白底灰栏,没有过多装饰,只在右上角点缀着一簇小小的太阳花。
那簇花是手绘的,很精致,显然是安臻自己的画作。
纸上用娟秀的字迹写着:姐姐,对不起,我坚持不下去了。我短暂的一生,最幸运的事情之一,就是遇见你。我有时候会想,如果我早点遇见你就好了。可惜,人生没有如果。姐姐,谢谢你,也真诚地祝福你。若有来生,我希望能像你一样做个骄阳般热烈的人,温暖自己,也温暖他人。
沈佳音将信重新折叠好,放回信封里,再夹回日记本里。
从医院离开,她开着车去了救助中心。
中心有两名心理医生,都在本地安家了。春节期间,他们轮流值班,以免出现求助无门的情况。
“欧阳医生,廖医生,新年好啊。”
“新年好。”
沈佳音将手里的点心放在桌上。“来,请你们喝下午茶。”
“谢谢沈老板。”
“沈老板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提到这个,自然就想到安臻,沈佳音的心情就又淡了几分。“来给你们送一样东西。”
欧阳海和廖依晨注意到她情绪的变化,顿时收了开玩笑的心思。
沈佳音将包里的日记本拿出来,留下那封信后,就交给了他们。
“我认识一个小姑娘,她几个月前被确诊了抑郁症,然后停学,去了乡下生活。因为春节,她回到锦城来跟家人一起过节。但就在几天前,她自杀了。这是她留下的日记,特地交代要交给专业的心理医生,希望能帮助大家更加了解抑郁症,从而帮助到别人。”
欧阳海和廖依晨对视一眼,最后由欧阳海伸出双手,郑重地接过了那本日记。
小小的本子,本不该有多少重量,可他捧在手里却觉得沉甸甸的。
廖依晨开口说:“春节这段时间,前来中心求助的人明显比平常多了。”
“没办法,平常孩子们要么在外面工作,要么在外面上学,就算有什么亲子矛盾,也有缓冲的余地。结果春节变成了朝夕相处,原有的矛盾会激化,还会爆发新的矛盾,一来二去,可不就容易出事了。”
“除了精神上的压抑,还有被家暴的。好几个孩子被打了,跑来这里求助,可又不让我们报警,懂事得让人心疼。”
“那这种情况要怎么处理?”
“引导孩子说出情况,如果不是常态,只是家长一时情绪失控,下手也有注意分寸,确实没必要报警。毕竟家长也是人,也会有情绪失控的时候。当然,把孩子送回去的时候,我们也会尽可能去跟家长沟通,希望能给让他们意识到问题。但如果打骂是常态,而且动不动就下死手,那就必须报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