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医生的意思是,之前的药用错了?”
王夏林并不太关心方满良的脸色,他更关心患者的情况。
“是的,用错了。”
方乐道:“患者之前流产失血过多,之后多次贫血性休克,元气一直没有复元,再加上长期抗痨治疗,脾胃已经严重损伤,这个时候还使用苦寒类的药物,无异于雪上加霜,倘若胃气断绝,也就彻底药石无医了。”
“人有胃气则生,无胃气则死。”
方乐缓缓道。
“方医生危言耸听了吧?”
方满良的语气已经弱了几分。
“不说别的,就说腹泻,患者的腹泻也是寒痢,寒痢用苦寒药物,损伤胃阳,长期下去更会损伤于肾,动摇生命根基。”
方乐语重心长的道:“患者本就病情复杂,病情日久,长期腹泻,又长期抗痨,不堪重负,这个时候用药更要慎重......”
刚才方乐查看病历的时候说那一番话,是没注意到方满良来了,语气确实有点重,方满良不满,方乐也可以理解,可话既然说开了,就要说清楚。
这会儿方乐说一些话并不是为了科普什么,也不是为了彰显自己什么,而是在唐都医院治疗,必须说服方满良。
这也是在别的医院和自家医院不同的一点。
如果是在西京医院急诊科,现在方乐已经不需要去说服谁了,哪怕韩胜学在场,多半也会同意方乐的方案,可在唐都医院这边,并不是说方乐知道怎么治疗,出了方案人家就会用的。
在唐都医院,方乐是不具备行医资格的,这是其一,同时唐都医院这边除了潘庆国对方乐了解一些,其他人完全不了解,一位小年轻说什么就是什么,人家医院这边的医生都是如此不负责任?
刚才在留观室,王夏林马上就让人去通知中医科的过来,真正目的并非会诊,而是把关的。
王夏林不懂中医,方乐说的对不对,开的方子能不能用,王夏林都没法判断,只能由中医科的医生过来判断,过来把关。
治疗病人不是那么简单的,不是说患者还在病床上受罪,你们这边扯皮装逼?
哪怕是正常的会诊,也要有主次,会诊是什么,会诊本就是各抒己见,然后互相说服对方,亦或者相互补充,最终拿出最佳的治疗方案出来。
现在方乐要做的不是开方,而是说服方满良,让方满良认可自己的判断,如此才能用药。
如果最终说不通,方乐也只能继续去和邱富贵沟通,看看能否转院。
“寒痢?”
方满良眉头一皱。
“清气不升,脾气下陷,痢下脓血.......”
方乐缓缓道:“刚才我在留观室的时候注意到,患者在病房,盖着被子,却依旧穿着棉衣。”
“还真是寒痢......”
方满良嘴巴微张。
“方医生,那么你觉得以患者现在的情况,应当如何治疗?”
王夏林看出来了,方乐水平不低。
虽然方乐说的一些专业术语王夏林听不懂,可他能看出,方满良进来之后在方乐面前就没占到上风。
两个人这会儿可一直是就事论事,谈论的是患者的病情,而不是泼妇骂街,在具体的辩论中,方满良没能说过方乐,这就说明方乐的水平应该不在方满良之下。
“好在患者正值青年,虽然耗伤过甚,气息奄奄,病情危重,但是我刚才诊脉,脉象细数不乱,两尺尚能应指,还有一线生机。”
方乐缓缓道:“我的建议是,从现在开始停用之前的所有药物,先行扶正固脱,醒脾救胃,恢复胃气,倘若胃气来复,那么患者就还有生机。”
“停用所有药物?”
王夏林沉吟了一下:“患者的肺结核也不用考虑吗?”
“先扶正固脱,恢复胃气,其余的之后再说。”
方乐道:“要先行让患者自行进食,能正常吃饭,后面才能调理,抗痨药对患者的脾胃损伤同样很大......”
说着,方乐顿了顿,道:“有件事王主任和潘主任可能不知道,去年的时候我就是因为肺痨生病休学,回了老家将养,当时命悬一线,差点缓不过来。”
“方医生您去年还患过肺痨?”
这个事黄晓龙和李希文等人都不知道,也就程云星和程载明等少数几个人知道,这件事程云星也没对谁说。
“嗯,你们回去问一下程云星就知道了。”
方乐道:“我和程云星是同班同学,他很清楚,去年在医院无意中看到我的时候,星星同学还很惊讶,以为见到鬼了呢。”
“方医生也患过肺痨?”
王夏林和方满良等人同样有些不信,看方乐现在的样子,脸色红润,双目有神,身体相当好,怎么也不像患过肺痨。
特别是潘庆国,他可是知道方乐一天要做六台手术的。
“王主任你们不要这么看着我,我已经痊愈了好吧。”方乐笑着道。
“方医生去年患病,是孙老医治的?”方满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