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教授说的是。”
阮光荣连连点头。
作为燕京医院退休的主任医师,阮光荣也算是较早一批接受中西医结合思想的中医人。
只不过相对来说,阮光荣这一批最早的中医人的中医基础还是比较扎实的,在研究中西医结合之前本就是中医医生,之后随着在临床上不断的实践,随着对现代医学不断的融入,思维渐渐的开始发生变化。
很多人觉得现代医学好学,一方面是现代医学是有着比较成系统的东西,是比较容易在理论中归纳出一些规律性的东西的。
也就是说,我没实践之前,通过计算,通过实验,就能归纳出比较规律的东西,然后再放在临床上检验。
而中医则是通过事实来总结和归纳规律,就像那天方乐在江州医科大学附属院治疗那位脑外伤女患者时候说的,春夏秋冬,东升日落,这些就是规律,而且是既定事实的规律,不需要什么理论,不需要什么研究,无论你认可或者不认可,它就在哪儿。
一旦这些规律被打破,那就是不符合常理的。
阮光荣是燕京医院退休的主任医师,在燕京医院都算是老前辈,而且临床这么多年,某些方面的思维其实已经成定型了,要改是很难的。
这一次阮光荣之所以会如此利索的认可方乐的说法,更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患者的情况复杂,患者的身份不同。
“之前是我疏忽了。”
说着阮光荣急忙向钟少飞说道:“这次多亏了方教授。”
“阮老客气了,那现在怎么办?”
钟少飞问道。
“患者是心肾之阳衰竭,呈现阳脱之象,应当扶阳抑阴,强心固肾......”
阮光荣说着,急忙又开了一个方子。
开好之后,阮光荣已经下意识的准备交给程才良去准备抓药,却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拿着方子走到方乐面前。
“方教授给把把关。”
“阮老客气了。”
方乐客气了一句,伸手接过药方,道:“应该是我向阮老学习才是。”
“嗨。”
阮光荣有点尴尬的笑了笑。
刚才在王革新家中,阮光荣确实是站在前辈的角度看待方乐,不管怎么说方乐都算是年轻人,后起之秀,他六十来岁的老头子了,看待方乐这个娃娃,难道还能以平等的眼光去看待?
可这会儿,阮光荣确实是拿不起前辈的架子了。
这一次钟少飞的妻子这边还没来得及用药,还没有铸成大错,正是因为方乐的及时提醒。
要不然,阳脱之症,刚才的那一剂药对患者来说,绝对和剧毒没多大区别,本就阳气爆脱,再用生石膏之类的苦寒之药,绝对会让患者阳气大伤,阳脱而亡。
明白了患者的病症,阮光荣这一次开的方子倒是对症,用的是四逆汤加肉桂,只是......
方乐仔细的看了一下方剂,然后客气的道:“阮老这个方子用的好,辛热的四逆汤加肉桂,扶阳抑阴,强心固肾,只是这个剂量是不是保守了点?”
阮光荣的这个方剂,附片用到了35克,干姜是12克,甘草是5克.......
“你的意思是剂量小了点?”
阮光荣沉吟了一下:“患者呈现阳脱之象,剂量确实可以加大一些。”
说着阮光荣又重新拟了方子,把附片改到了50克,干姜改到了16克,甘草改到了8克......
“是不是再大一点?”
方乐都有点无语了,说实话,方乐自己都觉得自己这么一次又一次的太不给人家老人家面子。
只是事情牵扯到患者的安危,这种事是没有妥协和后退的余地的。
很多时候,医生会诊的时候争吵的面红耳赤,那也是因为立场不同,别的事情还能商量,可在治病救人的事情上,有时候真的是不能商量。
“那方教授觉得多少合适?”
阮光荣直接问。
说实话,被方乐这么一而再再而三,阮光荣确实已经有点不怎么舒服了。
要不是之前方乐的提醒,阮光荣确实察觉到了他的错误,同时方乐也不是一般的年轻人,是王革新的弟子,而且还是肝胆外科方面的顶尖专家。
换个人,阮光荣都要呵斥了。
“阮老觉得150克附子如何?”方乐道。
“150克?”
阮光荣直接就惊呼出声。
附片用到50克,阮光荣觉得剂量都不算小了。
阮光荣行医多年,也是有些胆魄的,针对一些患者,阮光荣附子用的最多的时候也用到过80克。
这150克,真的让阮光荣有点难以接受了。
“小方,患者是产妇,剖宫产后出血,如此大剂量,患者怎么能承受的住?”
这一次阮光荣没再称呼方教授,而是叫了一声小方,语气也温和,完全是耐着性子。
之所以阮光荣还要给方乐解释,是因为阮光荣不想让王革新觉得他过河拆桥,方乐提醒了他,他这边转过头就不重视方乐的意见了。
毕竟王革新就在边上呢。
“正是因为患者是产妇,产后出血,本就大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