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并不是仅仅有信任就可以的。如果这柄剑本身无法承受这种力量,或者约翰的能力达不到,也都是无法借用的,那纹章也就仅仅是个图案了。
同理,身为冯特家族的血脉,与纹章有着天然的联系,然而同样要有足够的能力才可以激活纹章。陆希能够让纹章发声——虽然只是发声震慑,并没有实质性的力量激发——已经足够证明,她是有能力的,至少她的灵魂和意志,不是那种稀松平常不堪一击的货色,就像冯特伯爵的那个侄子一样……
其实受惊的可不只是村民,陆希自己都吓了一跳,险些把剑扔出去——这玩艺儿难道还是活的吗?
但也只是哆嗦了那么一下,陆希就又握紧了剑柄——会叫就会叫呗,能发声的东西她见多了,只当拿了个尖叫鸡就是,能吓唬人更好,她现在就需要吓唬人呢。
这一声低沉的狮吼给陆希清开了道路,她几步就走到那个穿长袍的人面前,直接把剑架上了他的脖子:“是你说这个女人是女巫的?”
刚刚还会发出吼叫的长剑架在脖子上,是个人都要心里发毛的,这人的皮肤直接因为冰冷的剑锋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勉强才能站直了不趴下:“这位,这位——小姐……”他实在不知道该叫什么才好。
纹章的秘密只有贵族们才知道,所以这个人并不知道这声狮吼已经足够证明陆希的身份,但他知道这把剑一定是神术物品,而能持有神术物品的,即使是个双黑,也绝对不是他能得罪的人。
所以他结巴了半天,还是决定先把这个人当成伯爵小姐的好,至少冯特家族的纹章确实是这个样子
,他们身为领民还是认识的:“小姐,这个女人她确实——她的丈夫死后,她跟魔鬼私通生下孩子,还把它隐藏起来。今年天气干旱,从牧月到现在有五个多月没有下雨了,这都是因为这个女巫!她私通魔鬼,她让神愤怒,还传播诅咒,只有烧死她才能下雨,才能消除诅咒!”
他越说就越流畅,连害怕都忘记了,只是用厌恶和仇恨的目光看向柴堆上的母女两个,而周围的村民也又聚合过来,都用力地点着头表示赞同。
“够了!”陆希不想再听这些胡言乱语,“你说今年不下雨是因为这个孩子?”
“对对!”这人连连点头,“我们好不容易才从她家里把人搜出来,她把孩子藏在地窖里,如果不是跟魔鬼生下的孩子,为什么要藏起来!”
当然是因为防着你们了!陆希在心里回答了一句。看这些村民的模样,如果当初这个孩子就被发现,大概一出生就会被弄死了。
“不是!”柴堆上的女人意识到了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立刻用几乎喊破的嗓子叫了起来,“我没有跟魔鬼私通!我的丈夫死的时候,我已经怀上了这个孩子!”
“胡说!”立刻就有一个半老头子出来呵斥她,“多克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孩子,这就是你跟魔鬼私通的!多克也一定是被你害死的,不然他怎么会从树上摔下来!”
“他喝酒了,自己要上树去捉那只鸟,才摔死的!”女人也豁出去了,大声反驳,“你们明明都知道他喝酒了,你们也知道我怀孕了!那天他喝了酒就打我,我告诉他我怀孕了,求他不要打我——你们听见的,你,你们!”
她的目光在人群里,虽然不能用手指点,可是目光所落之处已经明白地指出了几个人:“索洛娜大娘,你知道,你知道的是不是?我们是邻居,你经常来帮我的,你知道我怀孕了!”
人群之中,一个老妇人面露不忍之色,看看女人,再看看被吓呆的孩子,终于还是小声说:“是的,在多克出事之前,她——”
但是没等老妇人说完,她旁
边的一个老头子就往她后背上用力拍了一巴掌:“你胡说八道什么!还不赶紧回家做饭去!”
“怎么,当着我的面你就想打人和说谎?”陆希心头那把火一蹿老高,抬手用剑指着那死老头子,“你再动一下试试!”
车厢顶上的何塞适时地把箭也指向了打人的老头子,厉声加了一句:“敢冒犯伯爵小姐,你想死吗?”
老头子吓得一哆嗦,赶紧缩回了手。打老婆他也是做惯的,在他看来,就这么随手拍一下根本算不了什么,更不知道哪里就冒犯了伯爵小姐。可是他也知道,大人们杀人,并不需要什么理由的,甚至他什么都不做,伯爵小姐也可以下令杀了他。
虽然,虽然这位伯爵小姐穿得破破烂烂的好像个假货,可是这些骑着马佩着剑的大人们看起来却是真的,能有这么一队护卫,那小姐肯定也是货真价实的小姐了,万万得罪不起。
“约翰——”丹尼尔后退一步,低声说,“这样……会不会有点……”这位小姐倒是很会仗势,连伯爵大人的面都还没见到,就已经可以借着伯爵小姐的身份压人了。还有那个何塞,说句不好听的,简直就像她的役使魔兽一样,恨不得主人指谁,他就上去咬谁!
虽然说能让纹章发声就已经证明了她的血统,但现在就这样子……最主要的是,现在是要烧死女巫,她拦着是什么意思呢?要保护女巫?
约翰的眉头也打着结:“你觉得,那个女人是女巫吗?”
丹尼尔明白他的意思。他们见过教会以各种名义烧死的女巫,其中有不少看起来都不像堕落者,只是被扣上了诸如“深居简出潜藏行踪”、“疯疯颠颠诅咒害人”之类的罪名,最离谱的还有因为长得太美丽所以被认为是与魔鬼做了交易,得到了魅惑能力,从而上了火刑架的年轻女人,而举报她的那个人不过是因为追求她不到手,又是当地领主的儿子,所以随便一举报便成功了。
这些事见得多了,他们现在听见有女巫都不得不怀疑一
下,但是这一个——那个孩子后背上的怪物是清清楚楚的,除了魔鬼寄生,他实在想不出其它的解释。
两人面面相觑的时候,陆希已经把剑又压回刚才那个长袍男人脖子上了:“你听见这位大娘的话了?”
“即使她是在丈夫死去之前怀孕也是一样的。”那人缩了缩脖子,但还是继续说道,“这个孩子背后寄生的魔鬼已经足够证明,她甚至在丈夫死亡之前就跟魔鬼私通了。一定是因为丈夫打她,她心怀怨恨,所以才跟魔鬼私通。”
你tm还知道她丈夫打她啊。陆希怒极反笑:“这孩子背后寄生的就是魔鬼?谁能证明?你吗?你见过魔鬼?”
男人梗着脖子:“我没有见过。但是寄生在人身上的,只有魔鬼!”这个不用见过魔鬼也知道。
你知道个屁!陆希险些骂出来。寄生在人身上的只有魔鬼?那你知道你肚子里还会有蛔虫吗?
“我说她是生病,不是被魔鬼寄生。”这时候生气是没用的,陆希勉强压下一万句mmp,“我以伯爵小姐的身份说这话,你又是以什么身份说话?”
男人有些哑火,底下却有人不知死活地说:“汉克是牧师,这当然是主告诉他的。”
“牧师?”陆希一下眯起眼睛,“在长云领领地上的,牧师?”这居然还是个得到了神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