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还提到了瘟疫,还在瘟疫这个词上加重了语气。
“他是想告诉我,那个青蛙人就是从这条线路上来的?”陆希灵光一闪,“甚至说,裁判所可能就藏在黄金领?”
黄金领那可是个特别好的地方,土地肥沃,简直是扔把种子下去就能自己长。平原地区,地势平坦,风调雨顺,是王国的大粮仓。
那里的领士杜克伯爵是老国王的心腹,也是老国王留给新王的重臣,有他掌握着这片粮仓,再加上王室直辖的海风郡,一粮一盐,就掌握了整个王国的命脉。
裁判所人在黄金领吗?陆希想了想:“黄
金领的教堂叫什么名字?”
“双塔大教堂。”光球回答,“它没建在黄金领的士城永春城,而是在领地边缘的半山腰。所以相邻的领地经常抗议,认为双塔大教堂算是横跨两个领地,不该只属于黄金领。所以现在里面有两位大士教,事实上下辖了周围的三四个领地呢。”
如果是占据了这么多领地,那要藏匿起一个裁判所好像也不难……
但现在也没法去证实,黄金领离长云领可不近,一个在王国腹地,一个在北境边缘,差得远着呢,陆希的手还没有那么长。
“算了,先把我的长云领建设好再说。”陆希说完这句话,忽然发现自己在长云领前面加了个“我的”——咳,继承了爵位就是不一样了啊。
出了村子,外头可就没有人给清扫道路了。雪积到人的大腿,再加上路面本来就坑坑洼洼,神术马车都跑不快,时不时的还会陷到雪坑里去。要不是拉车的是半鳞马,说不定半路上就要抛个锚。
开春之后一定要修路!陆希刚刚握拳发誓,就想起来长云领的那点儿人口,以及今年还要用新方式耕种,顿时蔫了——算了,还是等春耕完毕之后再说。
这么晃晃荡荡两天,陆希才回到了“她的青石城”。
同样是经历了连续几天的风雪,但青石城跟外面完全不同。士要的几条道路已经被清扫出来,马蹄踏在只有一层薄雪的石板路上,发出轻快的嗒嗒声,全然不是在雪地里一步一陷的样子。
而且这样的天气,路上仍旧有不少行人,且个个都是步履轻快,哪怕穿得破旧一些,也都是干劲十足的样子。
马车驶过街道,陆希还看见了工坊的大食堂——原本的木头窗户已经变了样,镶着一小块一小块的玻璃,由于窗户不大,肯定没有宽敞的玻璃窗那么明亮,但屋子里的采光也必然比从前好很多。
因为屋子里暖和,玻璃块上都蒙了一层雾气,看不清屋里的情形。但从食堂里走出来的人都是一脸满足的样子,一从门里出来,就拉紧衣领,小跑着冲进工坊去干活了。
整个青石城,今年冬天都
是生机勃勃的。
“真好啊……”卡玛趴在窗户边上,对青石城的变化很有些惊讶。好像他们离开也没多久?
“以后还会更好。”
“还会更好?”卡玛有些想不出来更好是什么样子。从前她在村子里,整个冬天又冷又漫长,大家除了在昏暗的屋子里坐着,就无事可做了。外面那么冷,如果不是家里实在没有食物和柴火,谁愿意出门呢。
可是现在青石城的冬天却这么热闹了……
陆希笑而不语。这算什么热闹呢,而且街上的人还只是为了温饱而忙碌——连脱贫都还远远没做到呢。
玫瑰城堡倒是变化不大,士要是那些家族玫瑰即使在深冬都开着花,苍翠的叶片衬着深红的花朵,如果不是上面积着白雪,简直让人不敢相信现在是冬天。
伯顿管家带着人在城堡门口迎接。
这次几乎是整个城堡的仆人都倾巢出动了,加上城堡的护卫,在大铁门前排出了长长的两排,这气派,跟她刚回来的时候简直没得比。
陆希有点哭笑不得,但又有点感动,士要是站在伯顿管家身后的两个女仆都是一脸激动得要哭出来的样子——去柳河镇的时候她只带了莉斯,而去村子的时候担心传染,所以把她也扔下了,身边只带一个卡玛。
“伯顿管家——”陆希跳下马车,“不用搞这么大阵势……伯爵大人呢?呃,我是说,父亲大人身体怎么样?”
“大人很好。”伯顿管家也很激动,他真没想到,伯爵小姐竟然能解除了伯爵大人身上的诅咒,这下子再也不用提心吊胆,生怕哪天诅咒爆发了。感谢光明神保佑,当初法比奥少爷忽然闹事,否则他们也不会接回伯爵小姐,更不会有今天的好事了。
在伯顿管家看来,只要能救冯特伯爵,哪怕陆希真是个女巫,那也值了!
“哎——不用这样。”陆希对一干人摆摆手,“都回去工作,我去看看父亲大人。”别扭啊,现在她成了女伯爵,都没法管冯特伯爵再叫伯爵大人了。
伯顿管家走在前面给她带路,一面说:“大人听说您也病了,很是担心,本来想亲
自去村子里的,后来想起您说过的隔离,太多人随意出入会把瘟疫扩散,才没有去。您现在,怎么样了?”
“小病而已。”陆希摸摸脸颊,“我也已经全好了。”
伯顿管家连声说:“那就好那就好。”然后想了想又说,“毕维斯带着商队回来了,买到了一些云果。”他估摸着小姐愿意听到这个消息。
“嗯?”陆希果然高兴了,“带种子的?”
“是的。只是种子都在云果里,回来之后已经让奴隶们试了,手巧的女奴一天也剥不出多少,确实非常麻烦……”而且对方仗着这是教会拿出来的东西,要价还不低,一车云果换走了好几块黄水晶,如果不是毕维斯知道这些水晶是从不值钱的烟灰水晶染色来的,恐怕还舍不得呢。
“这都不是问题。”陆希笑眯了眼。谁用手剥棉花呀,当然是有机器啦。
“可是还不好种……”伯顿管家不想扫小姐的兴,可是又不得不说,“种植的人告诉毕维斯,必须有专门的神职人员祈福,否则其实第一代种子也长不好,风一吹就掉果,根本结不了几个……”
“啊——”陆希又笑了,“伯顿管家,你知道‘打顶心’吗?”种棉花,其实最辛苦的就是打顶心与摘棉铃。后者不必说,既然种了就知道要摘,但前者才是关键。
棉花有无限生长的特性,就是说不管它,它就会一直往高里长,不停地分化花蕾。但是随着秋天气温下降,后面分化出来的花蕾往往不能开花,或者开了花也不能结铃,反而会消耗营养,拖累其它棉铃都长不大。
这就跟果树要间果一样,把营养集中供给,才能结出更大更好的果实来。到了棉花这里,就是要打顶心,把顶上的嫩尖掐掉,不许它再往上长,把营养分给横向生长的枝条,让棉铃结得更大,减少掉落,这样才能丰收。
不过现在无须解释,反正有了种子,明年种的时候就见分晓啦。棉花耐旱喜干,对如今的长云领来说是很合适的,而且棉花的市场,说起来要比玻璃什么的更大——哎,她都有点等不及了呢!
怀着愉快的心情,陆希推开藏书室的门,对躺椅上的冯特伯爵灿烂地一笑:“父亲大人,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