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仆的样子让男仆十分的紧张,不等奥尔提问,他已经开了口:“警官先生们,我真的在房间里睡觉,我什么都没干过,看在光明的份上,请相信我!”
奥尔点点头,表示明白了:“请二位让我看看你们的手。”
女仆颤抖着伸出两只手,奥尔看了她的手心和手背,又撸起她的袖子,接着去看男仆的。
“找个房间让他们俩单独待着,让人看着,别让他们做出冲动的行为。”
“您为什么要看他们的手?”钱德勒再次好奇地凑了过来,“难道不是找残缺的蕾丝花边吗?”
“我在伯爵的椅背上,发现了一点点血迹。但伯爵的头部以上,除了勒痕没有其它的伤痕,所以,我怀疑受伤的是凶手。而这个凶手最可能出现伤痕的部位,也是面部或双手。至于蕾丝花边,我细看之后发觉,这段蕾丝不是从仆人的衣服上掉下来的,它更细一些。”
奥尔将蕾丝拖在掌心上,钱德勒这次更细致地打量着这些蕾丝:“确实……您说得对,这蕾丝更精致,很可能是上好的波尔托细亚麻制作的,不是仆人身上的。那您为什么不直接找有伤痕的人呢?”
“因为我说了,只是有可能。”奥尔摊手,“假如戴着手套,那凶手的手上也不会有痕迹。我没在伯爵的指甲缝里发现破损的皮肤或血迹,说明他很可能没能抓伤凶手,那么或许他只是把凶手的鼻子撞得出血了,那就很难找到线索。
我觉得有痕迹,也只是出于伯爵的身材与他打猎的爱好,他不可能一点反抗都没有就被人制服。
但这些都是猜测,假如他就是真的被凶手完全控制住了呢?而那滴血并不是凶手的,而是一段时间之前伯爵自己的,只是打扫的佣人没能清洁干净呢?所以我只能在嫌疑人里寻找带有伤痕的,而不是从带有伤痕的人里找嫌疑人。”
“……十分感谢您的解释,我明白了。那您还在房间里发现了什么吗?”
奥尔没回答钱德勒,而是再次看向了管家:“先生,您没听见任何不对劲的声音吗?您就在候见室里。”
仆人的候见室与这间办公室虽然隔着一堵墙,但为了方便主人,这里咳嗽一声,候见室都清晰可闻——最了解一位贵族的
不是他们的伴侣,而必定是他们的管家。
伯爵因为窒息无法发出声音,可以理解,但前半截他和另外一个人深入交流,管家一点声音都没听见吗?
“事实上……今天午饭过后,主人吩咐我,三点后再来,给他送上一杯红酒。他还让我叫走了二楼的其他仆人。”说完后管家补充了一句,“我没有说谎,不过之前没有人问过我这个问题。”
“非常感谢您的配合。”奥尔很诚恳地感谢管家,他可以不说,但现在说了,那就是对案件的配合,没必要纠结之前他是否说谎的问题,“今天下午有客人来拜访吗?”
——虽然这位管家也同样是嫌疑人之一。
“谢伦坡伯爵生日,也是他家庭聚会的特别时间,他并不想在这段时间里被外人打扰。从二十几年前开始,就是这样。所以谢伦坡伯爵要见的,就只能是子爵或者男爵这两家,也或者两家都有。”钱德勒的嘴角下弯,鄙视与厌恶溢于言表,“这些贵族,猴子都要比他们更了解伦理这个词的写法,简直是猪猡。”
波罗斯泰向左看,奥尔向右看,管家低头。
所有人都当做没听见这位的嘀咕。
也不怪钱德勒朝那个方向思考,一位父亲见自己的儿女,或者见儿媳与女婿,为什么还要赶走所有仆人?尤其奥尔刚刚已经证明了,死者生前进行过某些行为,这完全就是证据确凿了。
“您要去见那两家人吗?”抒发了愤怒的钱德勒看向奥尔。
“我还要再看看。”
“我当然要陪您一起~”钱德勒顿时又高兴了。
“……”并没有邀请的奥尔,也只能沉默地让他跟上来。
从伯爵的办公室出来,向右拐,顺着走廊就来到了目前子爵一家的房间,门关着,有两位皇家警察在门口守卫。
奥尔与他们点头算是打招呼,又转身回到了办公室。
从办公室向左走,走廊的尽头是个小露台,右拐走一小段,才是通往北翼的走廊。走廊全长八十米左右,走到对面后右拐,过两个房间,则是男爵夫妇的住房,门口同样有皇家警察。
“您带着仆人下楼后,有没有在两栋楼的楼梯上安排人?”
“没有。但午饭之后,会有人例行打扫。因为主人吩咐了不要上二楼,所以今天午后的打扫只限制在了一楼,我也吩咐了他们不要上二楼。”
“那位女仆和男爵的储物间……”
“在二楼。”
“可她还是上去了,而且没人向您汇报过。”
管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请允许我失陪一下。”
“当然可以。”
首先要确定二楼到底都有谁,接下来才能开始寻找凶手。管家去确定情况,奥尔三人又回到了办公室。奥尔继续在房间里寻找线索,趴在地上敲击地板,拨弄地毯。
“您在找什么?”
“我听说有人有些人会在地板在做暗格,我在试着找暗格。”
“死者可是财政副大臣,如果他暗格里放着的东西涉及国家机密怎么办?”
“交给我的上司。”奥尔先看向钱德勒,再看向又双叒站在门口,好像卫兵一样的波罗斯泰。
“管家来了,先生们。”波罗斯泰恰好在这个时候挥动手臂,示意他们俩赶紧起来。
奥尔立刻站了起来,对于没找到暗格他很淡定,反而是钱德勒看起来更失望。
管家不止自己来了,还带着几位仆人,其中两位男仆押着一位中年女仆,看装扮就知道,她应该是干粗活的。
“她是在厨房干活的女佣,每一栋建筑都有一条专用的送餐楼梯,他收了男爵的钱,让妮纱从送餐楼梯上了二楼。”管家有些冷硬地说,刚刚是他自己知情
不报(只是不说,不算说谎,所以不算破坏誓言),现在却是他的管理出现了问题,对管家来说,后者比前者严重得多。
女仆瞬间跪下:“先生们,发发慈悲吧。我只是收了25艾柯。我愿意把钱全部拿出来,不,我愿意赔偿!我确实说了谎,但我怎么敢对男爵老爷的事多嘴呢?发发慈悲吧。把我赶走是要了我的命啊!”
“只有那位女仆?”奥尔退后一步,不让女仆抓住他的脚。
“这一次我十分肯定,只有那位女仆。”
“那请把这位夫人带走吧。”
“你们的心是石头做的吗?!”她凄厉地叫着,立刻被捂住嘴,拖走了。
“现在,我想问问您,伯爵和他的儿女感情如何?”奥尔问管家,又向钱德勒与波罗斯泰点头示意,“请补充。”
“伯爵与子爵和男爵夫人的感情,都很好。但相较之下,与子爵的感情更好。最近与男爵夫人有些矛盾,因为伯爵拒绝为男爵在财政部找一份工作。并且……今年伯爵与男爵夫人还大吵了一架,因为伯爵表示,从今年开始,将拒绝为他们还债。”
管家顿了顿:“据我所知,主人私下曾经聘请过一位私家侦探调查男爵的某些风流韵事。并在昨天晚上,与男爵夫人谈论过离婚的事情。毕竟来自男爵家的账单,超过八成都是因为男爵个人的赌债,或……他为情妇的花费。
警官先生们,我并非在故意暗示什么。在这个家里,确实只有男爵的名声很糟糕。”
“谢伦坡伯爵在家庭上的名声一直很好,诺瓦蒂埃男爵的名声也确实一直很糟糕。”钱德勒同意,“不过未来可能……”他给了奥尔一个“你懂”的表情,毕竟他刚刚有了那样的发现。
“接下来,请男爵夫妇过来吧。”奥尔打断了他。钱德勒耸耸肩,没在意。
“只是男爵先生和夫人吗?就在这?”管家问着,眼睛不由得看了一眼办公室——门敞开着,伯爵的遗体还在原地。管家的呼吸重了一分,眼泪流了出来。
“是的。”
“能给主人盖上一张被单吗?”管家用恳求的眼神看着奥尔,想给他的主人一些体面。
“不行。”
管家叹息了一声,没有与奥尔争辩,老老实实地行礼:“好的,我这就去叫人,请稍等,先生们。”
他走了,奥尔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到了房间里再次检查了一遍伯爵的遗体,甚至把僵硬的伯爵抬了起来。看过之后,奥尔嘀咕着:“不对……”
“什么不对?”钱德勒并没有因为他的力量而惊奇,他更想知道奥尔是否有什么新的发现,但是波罗斯泰又在报信了——男爵夫妇来了。
诺瓦蒂埃男爵夫妇是一前一后过来的,男爵三十岁上下,发际线有些高,没留胡子,脸型略长,但还算英俊,只是有着浓重的戾气,并且此刻的他脸色青灰。走在前边的男爵努力想做出严肃的表情,但掩盖不住暴躁与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