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阁楼。
唐瑁有些忐忑的进入。
唐婉已经停下了手中的活,独坐在窗边,受伤的那只手搭在窗沿。
眼神迷离,似乎在怨天太寒,又似在恨春太晚。
“把他们轰走了吗?”
听到父亲的脚步走近,唐婉怅然问道。
“我把他们留下了!”
“也好!”唐婉顿了一下,见父亲不说话,又淡淡问了一句,“埋哪了?”
“我没杀他们!”唐瑁有些心虚,接着说道:“也没关他们,而是把他们当成了客人。”
“女儿还记得,当初父亲要把女儿嫁入皇室的时候就是这般神态,父亲今日又要做什么?”
“父亲这次来,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唐瑁缓缓走近,然后把先前的手帕折好放到唐婉旁边的桌上。
“说吧!”
唐瑁轻咳了一声,然后给唐婉解释:“先前来的那人,确实不是弘农王。”
唐婉搭在窗边的手抖动了一下,又用常人难以察觉的起伏深深吐了一口气,没有搭话。
“但他们也不是坏人,而是要为弘农王报仇!”
“报仇?”
“是的,报仇!”
“那然后呢?”
“然后,因为他们势单力孤,所以就找了一个和已故弘农王一模一样的男子,以此取信天下,邀请各路豪杰共同起兵。”
“可是父亲上次和我说过,东面已经有各路豪杰起兵了。”
“名不正则言不顺,没有天子诏书,他们名为义军,实为反贼。而且各诸侯彼此谁都不服,明争暗斗,互相掣肘,互为桎梏,谁都不肯出兵,再这样下去,汉室之望日下,贼子之心日益骄固。眼下这种情况,只有曾经的天子挺身而出,才能将这些人紧紧团结在一起。”
“这些,都是那人告诉父亲的?”唐婉十分明白,他的父亲看似温文儒雅,看事看物风轻云淡,实际上却有着极强的权利欲,否则,当初也不会把她嫁给天子,眼下这种情况,又一直留在洛阳边上了。
唐婉并不怨恨自己的父亲,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况且,她男人也算是世间少有的杰出男子,待她也是极好的。
只是——
在洛阳待了那么久,她虽然没有亲眼见过朝堂上的尔虞我诈,但也听了不少。
她不觉得自己的父亲能够玩得过洛阳那些人。
斗智不行。
斗力更不行。
“话虽是别人说的,但道理却是父亲自己想明白的。”唐瑁还不知道自己从小在女儿建立的强大形象已经崩塌,他挺直了胸膛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