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轮得着他们两个半大小子。
整个家,几代人勤勤恳恳。
可到了这个时候,唯一能值些谷梁的,只有原主的美貌。
娘拉着原主的手哭了一夜。
第二日,爹就带着她出了门。
卖进县里的富户,以原主的容貌能换一石粮食。
可每隔几日,富户后门就会抬出一具女尸。
换给其他人家,恐怕没两日就会变成白骨。
爹特意打听,找了扬州路过的商队。
给的虽少,但扬州富饶。
被买走的那日,她娘又哭又笑,她拉着原主的手,嘴里重复的只有一句话。
“扬州好,扬州是鱼米之乡,有饭吃,有水喝,你要好好活着……”
原主的哥哥弟弟也红着眼眶。
弟弟还说,等他长大,等他有本事了,一定会接她回来。
唯一沉默的人,就是她爹。
她爹接过谷米,就开始背对着她熬粥。
原主跟着旁人跨过家中门槛时,她爹也没回头看过一眼。
只是,原主看见他爹的眼泪砸进了锅里。
原主后来一直在想。
那锅掺着眼泪的粥,到底有没有救了全家人的命。
扬州确实如她娘说的,有饭吃,有水喝。
原主也曾对生活有了幻想。
只是生命的最后,她最盼望的,还是没那场天灾。
她能一直留在家人身旁。
萧蝶在现代时,没太感受到过家人的爱护。
对她那些所谓的血脉亲人,也没有什么牵绊和挂念。
小时候,她恨他们。
长大后,他们恨她。
她觉得是不亏不欠。
但她也知道,他们巴不得她死的利索点。
萧蝶早就下定决心,就是为了不让他们如愿,她也得回去现代。
继续好好活着,让他们多恨个几十年。
而如今原主的情绪却多少影响了她。
随春远倒茶回来,神色已经如常。
他把其中一杯递给萧蝶,自己边喝边说道:“你母亲的病好了,只是身子有些亏损,于前年冬日长眠而去。”
“你父亲如今倒是健在,身子还挺康健。”
“你大哥娶了妻,还生了个儿子,他后来学了木匠,如今日子也算不错。”
“你弟弟进了书院读书,只是天赋差了些,考了两次,秀才都没考上。”
萧蝶听他说的有鼻子有眼,一时不知是真是假。
她低头垂睫,遮住眸中的疑惑,只喃喃的开口。
“他们既然好好的,为何从不曾找我……”
随春远沉默片刻,说道:“可能在当初卖你之际,他们就已经当你不在了,这样的家人你还惦记他们做什么?如果想报答曾经的生养之恩,我让人给他们送些银钱就是了。”
看萧蝶没答话,他又说道:“而且,你不是说你是另一个萧蝶?那准确来说,萧家人也不是你的家人,你又何必因他们伤神?你是为我而来的,对吗?”
他声音轻缓,与平时无样。
萧蝶却听出了蛊惑的味道。
他想让自己和原主的家人彻底割席。
这中间到底有什么事,是他不敢让她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