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鹤绵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话,谢琅也能回答得如此认真。
只是仔细想想,也算是合理的。
曾经在现代生活的习惯至今仍影响着她,即便她有意在避免,教导谢琅的时候,还是会不自觉地带上些现代气息。
由她教导长大的君王,本质上也带着她的影子,他们,是有相似之处的。
只要不是太超出朝代发展历程的,通常不会惹出麻烦,时不时的,说不定能给她带来些惊喜。
谢琅能做到这样,已经大大超出温鹤绵的预料了。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这是非常不错的。
二人痛痛快快在外面玩了一天,没有去在意别的琐事,温鹤绵自然也没有注意到,少年看着她深深沉沉的眼神。
等到二人都坐上马车时,天都黑了,温鹤绵少有玩得这么尽兴的时候,甫一歇下来,被忽视的疲惫就席卷而来,不由地打了个哈欠,随后才抬眼慢慢道:“回府先用艾草水沐浴,然后再歇下吧。”
谢琅单手支着下巴,闻言露出个乖巧的笑:“太傅还当我是小孩子吗?只有小孩才会被长辈催着用艾草沐浴。”
“什么歪理?”温鹤绵失笑,“艾草驱蚊祛湿,泡泡药浴,对身体好,多大了都一样。只是小孩贪玩,长辈不提醒,怕忘了。”
谢琅轻哼一声,也不知道有没有接受这个说法。
马车一晃一晃的,出了闹市,周围安静下来,温鹤绵又打了个哈欠,恍惚间生出几分睡意。
她顺着刚才的话继续说了下去:“日子过得挺快的,等再过一年多,陛下也该及冠了,到时还要取字……”
她的声音很轻,不知道是不是疏于掩饰的缘故,谢琅隐约听出几分属于女子的柔婉,他没说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目光悄无声息地落下,又怕惊扰了她,最后只敢小心翼翼地从她眼尾划过,瞥见因困倦而闪烁的泪光。
直至今日,他才陡然惊觉,这人身上无一处不完美。
可美好的事物,总容易让人生出阴暗心思,想要蹂躏。
“说起来,陛下有没有想过,给自己取个什么字?”
取字一事,一般是长辈或德高望重的师长代行,可谢琅又不太一样,温鹤绵清楚,他不是个愿意被人掌控的人,在任何方面都是一样的。
谢琅沉默:“……没想过。太傅可以帮我取一个吗?”
顺帝昏庸,喜好风花雪月之事,生在寻常贵族人家,许算得上个风流才子,因此膝下几个孩子名字都取得挺好,勉强算留有皇家风范。
母妃去后,再无人庇佑他,他的几个皇兄明里暗里也过嘲讽他,跟条摇尾乞怜的野狗一样,配不上这个名字。
谢琅那时候同样觉得好笑,有个好名字有什么用,他还不是连活下去都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