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云与雾气已然将天幕染成薄暮,寒冷的夜晚将要来临。
西弗勒斯无数次想出声说话,可当他看到玛西亚的神色,又把到嘴边的话语咽了回去。
她眉宇间的郁色更浓厚了,仿佛伦敦上空挥之不去的积雨云。
西弗勒斯知道,此刻他应当说点安慰的话,比如:这一切不是你的错,仍然有为数不少的幸存者,我们还有别的事需要做……
但安慰人并不是他的强项。何况,他一向对语言的作用报以怀疑的态度。
他还是更相信,行动比言辞更有力。
……但也不能因此而一句话都不说。
今夜他们并没有搭帐篷,村庄外围有一座离群索居的猎人小屋,他们直接借用了这里的房屋,想必已经变成灰烬的屋主没什么意见。
虽然今晚能睡在木屋里是个再好不过的消息,西弗勒斯甚至能把壁炉点起来,大步跨进来之不易的文明世界生活——但此时屋子里的两个人都没有心情享受。
西弗勒斯终于忍受不了这种无能为力的旁观感,他问道:“……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这句话简直太无力了,西弗勒斯很想把自己的嘴巴缝起来。
“嗯?不,没什么……”玛西亚愣了一会儿才回答,她抱着双膝坐在壁炉前,正对着里面跳动的火焰而发呆。
“说起来,还没有向你道谢。”
玛西亚直起身子,郑重地向西弗勒斯行了一个永恒之城的礼节:“感谢你的帮助。”
西弗勒斯更加不知道怎么回应了——这种无措中还带着一丁点儿的恼怒。
“这还是你对我说的:你永远不必向我道谢。”他又忍不住拉下脸,“现在这句话倒需要我还给你了。”
玛西亚的神色恍惚了一下。
西弗勒斯扔下这句话,脸色还是臭臭的。他看了看玛西亚脸上没擦干净的血迹,终于忍不住了:“伸手。”
玛西亚此时忽然变得格外听话,她乖乖地伸出双手。
温热的水从那根被叫做魔杖的小木棍里冒了出来,玛西亚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坏脾气的男巫是叫她把脸洗干净。
她听话的照做了,果然,男巫的面色缓和下来。
温水让她放松下来,她张了张嘴,终于开始解释一切的来龙去脉。
“……稀人是容器。”
西弗勒斯做出洗耳恭听的专注神态。
与同伴交心是再正常不过的行为,玛西亚终于放松了一直紧绷的、持剑的左臂。
“角人相信,让罪人的肉块与稀人融为一体,就能重新诞生成善良的好人。”